焉许知平躺着,脑袋歪向一侧,嘴巴微微张开,鼻翼翕动,脸颊两边睡得有些红,像是喝了酒,晕着两坨粉,长长的睫毛变成了蒲扇,落下的是一小撮不知事全让放下的y-in影。也只有在睡觉的时候,梁立野才能看到这么可爱的焉许知。
梁立野凝视了良久,两眼都看直了,揉了揉酸涩的眼,缓缓叹了口气。
他从病房里出来,走到了吴政何的办公室。
一楼急诊现在已经人满为患,医院里的血库供应不足,吴政何联系了市内其它医院,让他们增援一些来。他刚放下电话,便听门响,吴政何走到门前,拉开门见是梁立野,招呼着让他进来。
梁立野在沙发上坐下,吴政何拿了杯子,问他要不要喝茶。
梁立野心神不宁,低声答应着。
吴政何用钳子夹了两撮绿茶,热水倒了进去。梁立野说着谢谢接过杯子,白色浮着牡丹的瓷杯逐渐转热,他双手捧着,低头看着漂浮在面上的逐渐展开的茶叶。
“许知他都和你说了吗?”吴政何问他。
梁立野点点头,他看向吴政何,慢慢说道:“他告诉我,他的腺体坏了。”
神经末梢病变综合征,这种他听都没听说过的病,上网查询,也只得到了一些“无药可治”、“神经性遗忘”、“腺体病变”之类可怖的关联词。
打开界面的手机像是烫手的山芋,梁立野连碰都不敢碰。
他神情呆钝,茫然无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瓷杯里的茶叶完全绽开了,一根根竖着沉到沸水里,梁立野仿佛感觉不到烫,一直握着。
直到吴政何拿掉了他手里的杯子,梁立野一愣,蜷缩着手指,仰起头看向吴政何。
“吴老师,我现在该怎么办?”
吴政何还记得当初他去参加他们的婚礼,当主婚人时,眼前的alpha是如何意气风发。吴政何敛下心酸的目光,同梁立野说:“尽量陪着他吧。”
梁立野睫毛巨颤,又听吴政何说:“许知他就是太倔了,什么都不肯认输,就连这种病,都想着要自己一个人偷偷治好。他花了三年,可这就像是在沙子上盖房子一样,稍一松懈便前功尽弃,三年了就连他也只能做到延缓病情。”
说到这,吴政何顿了顿,声音像是隆冬冷雾,慢慢笼罩住梁立野。
“可前段时间,他的病恶化了。”
“任医生,病人开始大出血了,病人家属来了吗?”
任凯心跳快了一下,他跑到病床前,看到孕妇出血的情况,一咬牙道:“来不及了,先把人推进去。”
“可病人家属还没来,她自己又……”
“不管那么多了,出了事我负全责,走吧。”任凯说着,走到后面,拉开病床,轮子碾过地面,朝手术室方向移动。
是一个兵荒马乱的夜晚,急诊室里成了战场,医生是去收复失地的战士,把站在生死线外的伤患拉扯回来。任凯从手术室里出来后,孕妇的家人已经都来了,见到医生出来一拥而上。任凯扯掉口罩,嘴边带笑,对他们说:“放心吧,她现在已经没事了。”
本以为的感谢并未听到,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看着老实巴交的beta张了张嘴呐呐问:“那孩子呢?”
任凯一愣,朝护士看了眼,问:“没和他们说吗?”
“他们……不相信。”
任凯侧头看向眼前的beta,低声道:“你妻子在车祸里腹部受了伤,胎儿在体内受到了波及,生下来时已经……”
他的话还未说完,脖颈便被突然发怒的beta狠狠掐住,对方朝他喊道:“我明明说的是要小孩要小孩,为什么还是保的大人。”
任凯愕然,他皱眉,一巴掌拍开了这个beta,冷下了脸道:“你的妻子患有埃布斯坦畸形,本来生育对她就会造成生命危险,我还在想为什么她执意不肯手术,原来都是因为你啊。”
“任医生,少说两句吧。”护士在旁拉住任凯的手,任凯咬着后槽牙,鼻子里出气,推开挡在身前的人,大步往外走。
差不多一个晚上快过去了,急症室内的状况比之前少了许多,车祸中无人伤亡,整个科室的人都松了口气。任凯回到自己科室,换了件衣服后往外走,本想着出去的,但还没到医院门口就接到了吴政何的信息,让他上去一趟。
他认命似的叹了口气,走到电梯口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梁立野?”他眯起眼,几步走近,站在电梯右边,侧头打量。
梁立野手里拿着超市里买的三明治,状态看着不太好,还泛着潮的衣服皱巴巴的贴在身上,裤子上也都是泥,头发很乱,苍白的脸上擦着y-in郁神色。他见到任凯,眼皮抬起又放下,没有应声。
上次见面时的剑拔弩张好像就在眼前,任凯随口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不关你的事。”梁立野挤出五个字。
电梯来了,他们双双进入,梁立野按下楼层,任凯瞥了一眼,刚要抬起的手默默放下。
“你也去五楼啊。”
梁立野没吭声,任凯又问:“过来找许知?他可不在医院里。”
梁立野眉毛微挑,戾气缓缓爬上脸,他扭头不善道:“你和我的oa很熟吗?”
“熟啊,当然熟了,我俩一个科室多少年了。”任凯耸耸肩膀,对梁立野说:“你也别我的oa这样念了,再过不过你俩就要离婚了吧,到时候许知可就不是你的了。”
“离婚?”梁立野好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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