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到底是仙阁灭了我大隋,还是叶侯你起事不当引来了内贼?”崖涘冷笑一声,执着地牵着南广和的手,将人护在身边。“况且仙阁来使臣入宫,要求带走殿下,叶侯爷你是如何应对的?”崖涘声音里能淬出冰来,恨恨道:“你却借机逼着帝君下诏,强娶韶华!你可知,此举无异于激怒了仙阁提前灭国。大隋国亡,叶侯你罪不可恕!”
叶慕辰抿紧薄唇,亦冷冷道:“这一百八十抬聘礼,本侯备了五年。帝君既然早已将殿下生死托付予本侯,本侯自当护他周全!为了殿下,本侯便是担下这罪名又如何?!”
“你!”崖涘词穷。他本不善辩,更没料到几年间这位凡间少年郎竟变得面目全非,如此强硬,蛮不讲理。玉白色手指凌空一指,对准叶慕辰,怒道:“狡辩!你分明知道韶华此生不可嫁予凡人!”
“他此生会如何?”叶慕辰将手中火把一扔,怒目圆睁,傲然单手指天,语气激越如擂鼓。“都道天降神女!此刻这处除了我等三人,再无他耳,索性便将话挑明了说!”
叶慕辰目光中如闪电般凌厉,直面崖涘。“殿下分明是位皇子,本应该堂堂正正行走于世间,顶了个女子名头,又如何?!仙阁还不是照样一次两次地来宫中索人!若将殿下交出去,等待他的会是什么,是被那群腌臜的所谓修仙者当作炉鼎,还是被分而食之?!”
叶慕辰倏然顿住,喘口气,片刻后笑了笑,神色中透出一种令人恼火的势在必得。“便如国师先前所言,韶华殿下要执政即位,在此处便可。叶某自当拱手相让!如今这大隋朝留下的皇室血脉,只有南氏。殿下生是大隋的人,殁后仍是大隋的鬼,国师大人,你想将人带到哪里去?!”
崖涘也笑了笑。
国师大人常年在脸上施了法,好好一张脸云山雾罩的,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此刻那云山雾罩的半张脸却透出强烈的、法术也遮不住的鄙夷不屑——那是对着叶慕辰的。
“此处?”崖涘此刻倒又惜字如金了,仿佛吐出这两个字都嫌白费力气。“尔等不过区区一介凡人罢了,修了几年仙术皮毛,便大言不惭能护住韶华,当真不知羞!尔可知,此方小世界于上界真仙而言,无异于一处蝼蚁巢x,ue,怎能锁得住我的殿下!”
南广和哑然。
天下人皆传,叶侯与大隋国师两人均迷恋风华绝代的韶华长公主,迷恋的发痴。且这两人都是千年老醋坛儿。
从公主十一岁小荷才露尖尖角时,帝君便将公主给锁了。普天下只有国师大人能解开幽禁韶华宫的咒语,能自由出入。然而叶侯不知从何处得了仙家方子,于昭阳十一年春终于光明正大地带兵闯入韶华宫,逼婚公主。
眼下大隋亡国,生死存亡之际,叶侯与国师在韶华宫前狭路相逢,终于为了美人正面杠上了!
瞧瞧,国师这一声“我的殿下”,痴汉气息热腾腾地扑面而来。
叶慕辰气极反笑。“叶某不才,从未真正见识过国师大人的神通,今夜却想试上一试。”他抬起下巴,目光钩子般钉在国师大人搂着南广和的手,傲然下战书道:“崖涘,你给本侯滚出来!”
真能忍耐啊!到现在才爆发。
南广和略退了一步,赤脚凌乱地踏住了发丝,一双天然眼尾上挑的丹凤眼中水色迢遥。他望了望叶慕辰手上滴血的陌刀,又看向白衣若仙的国师大人,欲言又止,满脸忧色。
崖涘接收到他的目光,不由得一窒,随即慢慢放开手,指尖不经意掠过几缕尚未全身而退的长发。细长的指尖穿过黑发,说不出的缱绻。崖涘的眼神也有了片刻的恍惚,他转头深深看了南广和一眼,那一瞬间收敛了所有风华,目光复杂至极。
南广和心尖一颤,知道这人或许已经看穿了他心思,越发不敢与这人直视。他不自觉扭头,大隋朝亡国公主的衣裙仍挂在架子上,朱红若血。他如今只穿了一袭月白色的纱衣,黑发如瀑披至脚踝,小脸儿雪白雪白的,鼓荡于窗口的夜风将他吹的颤巍巍,如一只即将凌空的凤。
叮铃。
叮铃。
是崖涘右手在摇晃法铃。
南广和赤脚退至窗边,寥阔的月色将他照着。他眼睁睁看着国师大人放开他后,迈步跨过了三寸高的门槛,与提着黑色陌刀的叶慕辰正面对上。两个男人一般高矮。一个穿白衣,翩然若仙。另一个铁衣铠甲,冷硬如塑像。
不过眨眼间,那两人便拆了几十招。
在这之前,南广和从不知道原来国师大人也是会武艺的。他一直以为这厮是个不折不扣的神棍,借国师之名,行登徒子之事。眼下见这人右手握拳轻轻背在身后,左手空拳白刃地对上执剑的镇国将军,竟丝毫不落下风。才知从前他将这厮小看了。
不过他历来眼光不好,错看的人不少,如今也不差这一个了。
一片刀光剑影中,南广和不动声色地退至窗边。窗外月色照彻流焰与大簇大簇的娑婆沙华。从韶华宫通往长生殿的路上,沿途种满了枝干虬劲的娑婆沙华树。三月里正值花季,娑婆沙华开的烈烈,极致荼蘼。
娑婆沙华,大隋朝的国花。盛开时如层层叠叠的三千雪,凋谢时亦不愧这天下最盛大的一场离殇。
叶慕辰有句话说的不错,他南广和生是大隋朝末年的亡国殿下,死了,亦是大隋皇室不肯屈就的鬼魂。——如何能去他处?
天下之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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