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白回来的时候法安已经趴在床上睡熟了,他轻手轻脚地给法安盖上了被子,在寝室里短暂地休息了一会儿,就轻轻地带上门出去上下午的课。
他走后,偌大的寝室里就只有恒温器运转的细微的声音,伴着法安清浅的呼吸,在安静的空气里一起一伏。
许久,法安腕上的终端轻轻地“滴”了一声,投影无声地弹出,视频接通了。
“宝宝,我……”
安德烈单手解开了军服领扣,随意扫到投影的画面之后声音戛然而止。
视频那头,法安伏在被子上。他连睡衣也没有换,米白色的制服披肩把他的一张小脸衬得格外柔和。他的手臂环过身下的被子,将它像毛巾卷一样团在一起搂在怀里,侧着脸贴上去,半边脸因为挤压显出r_ou_感,红润的嘴唇张略微张开了一点儿,看起来r_ou_嘟嘟的。
透过开合的唇齿,隐约能看见里面一点鲜红的舌尖。法安的长长的睫毛偶尔颤动着,就像一阵风拂过蝴蝶的翅膀那样——那如了他的意的,被拉直的金色长发铺了满床,仿佛一张柔和的网,将正在安眠的睡美人笼在了上将心头。
隔着视频,安德烈的动作都不由自主地放缓了。他凝神看了法安许久,才缓慢地笑了笑,将手抬起,悬空温柔地抚摸了一下小未婚妻的脸颊。
法安做了一个梦。
也许是因为最近总是想起过去的缘故,他梦见了母父刚刚离开的时候。
法安的母父是一位非常优雅的男性oa,在他身上,知性、端庄和顾家等一系列帝国倡导的美德都能从他身上寻见。
他与尼克兰将军门当户对,很早就订下了婚约,期间没有发生什么波折。等婚期一到,他们就组成了家庭,自然而然地相爱,生儿育女。
母父一直身体都不怎样好,时常生病,真正重病是在法安四岁那年,再往后,法安五岁生日一过,他就去世了。
那时候的记忆不甚清晰,梦境里也只是满天连绵的乌云。雨一直下,原本温馨的房子突然变空了,空气里的气压很低,蜻蜓在雨水中张不开飞翔的翅膀。
面无表情的父亲,贴着他啜泣的弟弟,五岁的法安没有哭。他安抚着小欧尔,努力和居家机器人一起将家里的装饰维持成母父还在的样子。
葬礼因为父亲的偏执拖了一段时间才执行,法安为自己和欧尔穿好黑色的礼服,端端正正地去目送母父离开。
天空是灰色的,石碑是灰色的,整个墓园也是灰暗而冰冷的。雨水在木棺上蜿蜒,前来吊唁的人们撑着黑色的伞,一顶顶黑伞像云一样笼罩在他们头顶,拢住了最后一丝明亮的光线。
一位夫人上前献花,低声啜泣,然后转身换下一个人。木棺上的白色雏菊越来越多,最后静默的人群终于开始流动,头顶的黑云蠕动着远去,棺杶被泥土掩埋。
法安小小的脊背挺直,握着小欧尔冰凉的手,另一只手撑着伞。伞面斜斜倾着,将身侧的欧尔完全笼在里面。
他的半边身体被雨水淋s-hi,脸颊上一片s-hi漉漉的水迹。
茫茫的雨幕中眼前只有灰色、黑色,还有粉红色。
……粉红色?
法安木然的心小小地动了一下,迷茫地抬头,看见了一束正在盛放的康乃馨。
五岁的法安认不出这种花,他盯着看了许久,才顺着耐心地持着这束花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往上,看见了十五岁的安德烈。
十五岁的安德烈身形清癯,瘦削而挺拔。身后有人为他撑着伞,他俯身将康乃馨c-h-a进久久不动的法安的小西服口袋里。
“这是康乃馨,是古时代留下的花种,花语是对母亲永远不忘的爱。”
他们前不久在法安的生日宴上见过,这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
安德烈倾身的动作让他的上半身暴露在雨幕里,但他浑不在意。雨水打s-hi了黑色的发尾,安德烈一点点擦干净法安小脸上s-hi润的水迹,给了他在母父去世后的第一个拥抱。
“再见。”
他没再多说什么,手掌轻轻拍了拍法安的背,就起身离开了。
法安的目光无意识地追着他的背影,在安德烈转身离去不久,就有佣人急匆匆赶来半蹲下去为法安和欧尔撑起一把伞。
他目送着安德烈的背影彻底消失,后一步反应过来不再淋雨了。迟钝地抬头,看见自己倾斜的小伞上又撑起了一把大伞,把冰冷的雨水彻底隔绝在外面。
……
“唔……”
法安眨了眨眼,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一场灰色的梦境随着他的清醒很快消散,法安有点迷茫地蹭了蹭被子,像小猫洗脸那样拱在被子里哼哼唧唧了好一会儿,才迷糊着用手背擦干净了眼角挤出的眼泪。
“终于睡醒了?”安德烈的声音响起来,宠溺地叫,“小睡猫。”
法安的动作猝然一僵,他先是立刻闭上了张得大大的打着哈欠的嘴巴,然后反应不过来似的地四处扭头找着什么。
一根睡的翘起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左右晃荡,安德烈低低地笑起来,法安终于从上方的投影里找到了他的上将。
“安德烈!”
他欢快地叫了一声,梦中残余的那点伤感瞬间消失了,他睡红了一张脸,像是刚出洞x,ue没有安全感的小动物一样往投影的方向挪了挪。
“你刚刚去哪里啦?”他娇娇气气地抱怨,“我等你等的都睡着了!”
“在忙着攒老婆本,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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