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延实在拦不住,骨子里的冲动也被激出来了,转身就去把那瓶新的也开了,豪爽地往林家栋面前一放:“喝,为什么不喝?你一年才在家几天?就应该好好醉一次才对!”
寻常人家的除夕夜,就连兄弟间闹着灌醉对方也是一种俗气的幸福。郑予北根本找不到用来怀想过去的机会,薄醉的林家延一把拖住他就要他“再喝再喝”,还有那个笑得牙眼不见的林家栋,两张一样的脸上也洋溢着一样的快乐,灿烂如窗外的烟花,教人舍不得挪开眼去。
隔壁邻居大概是太心急,十点不到就放起了第一串一千响的大地红。爆炸的发生地点就在门口,震耳欲聋的声响里,实在看不下去的何嘉玥上前来夺他们的酒瓶子:“¥#……#”
三个年轻的男人扯成一团,笑得极其无赖:“你说什么?我们听不见!”
那副样子实在是可爱又好笑,几个人像连体一般扭在椅子里,何嘉玥哭笑不得,只好作罢。
正经吃饭的时候话说得多,耗得时间也长,等他们闹够了居然就十一点多了。很快大家的手机就此起彼伏起来,先接的是拜早年的电话,然后是十二点整拜年的,后面还有赶着睡前来送祝福的。郑予北接了几个又打了几个之后,忽然被林家延礼貌地打断了,并且顺利地拖回了客厅里。
林家栋难得地沉默着,摆弄着手里卷成一团的鞭炮,正把它从敞开的大门处一直往楼梯下面放。家延轻轻拉着他说那是长子的责任,郑予北似笑非笑地看了他几眼,倒真是第一次看到他对林家栋另眼相看——终于是看兄弟的眼神,而不是什么非我族类的动物。
在千门万户的欢声笑语里,郑予北总算也跟着家人守了一回岁,度过了他人生中第一个通俗意义上的除夕夜。林家栋拿打火机点了引信,转身就死捂着耳朵窜了回来,随着第一响重重甩上了门。一屋子人就这么静静地听着,脸上都带着辞旧迎新的那种释然笑容——包括郑予北。
他的手原本自然垂落在身侧,此刻却被林家延轻轻地缠住了手指。他们站在林家夫妇身后,林家栋更是远在门边,郑予北心底一热就大胆起来,飞快地偏过头亲了一下林家延的脸。
那一点点温暖濡s-hi迟迟不散,林家延也就一直欣然笑着,等鞭炮燃尽了便挽袖进了厨房,习惯x_i,ng地帮何嘉玥去洗碗。
水流在林家延指缝间欢快地跳跃着,他这个小儿子太过人高马大,何嘉玥娇娇小小的跟他挤在同一个水池旁未免太局促,于是自然而然地退居二线,拿了一块白天晒干的抹布擦拭着他刚洗完的碗。
“家延啊,你给妈撂一句实话,你跟予北是有多认真?”
林家延手上顿了一下,从池边拎起钢丝球来用力刷洗黑黝黝的炒菜锅:“你和我爸……就当他是第三个儿子吧。”
何嘉玥倒是真没料到,愣了愣才笑起来,温柔地拍拍林家延的背:“你能这么说,我和你爸也就放心了。”
“……”林家延多少有点窘迫,无言地点点头,没去看母亲的表情。
“前头有你陈叔叔和叶叔叔的例子放着,我和你爸对你是真没什么意见。”何嘉玥真心想要儿子少点不自在,索x_i,ng站得更近一些,让话音都融进潺潺流水声中:“只要你们有心过得长久,妈就一个字的异议都没有。他是福利院长大的孩子,你平时要多照顾他,别让他老是患得患失的……”
林家延仍旧紧盯着手里的瓷勺,没完没了地冲洗,简直想把它从浅蓝洗成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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