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寻聿明摇摇头,“我还是有责任的,至少我让方不渝去探视,就是把柄。”
“那也是薛珈言自己的意思,与你无关。”电梯门刚好打开,庄奕将他带到大厅的连椅前,与他并肩而坐。“你别听老陈吓你,就算薛珈言病情恶化,也不是完全没有行为能力。从法律上讲,他在正常状态下,是可以为自己言行负责的。”
寻聿明叹了口气,道:“但愿吧。”
庄奕此刻也没有别的话宽慰他,只陪他默默坐着,不时揉揉他头发,摩挲他背心。寻聿明渐渐靠在他肩上,他掌心的温度很烫,带着融化人心的能量,源源不断向自己传递过来。
“谢谢。”
无论何时何地,每当他有麻烦,庄奕总是第一个过来保护他,帮他解决问题,做他的靠山。尽管他们之间隔着八年时光,这一点却从未变过。
“跟我还客气吗?”庄奕笑了笑,温醇声线划过耳道,令人不由得安心。
坐了片刻,寻聿明直起身,凝眉道:“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
“有吗?”庄奕侧耳倾听,仿佛并没有什么异常。
夜半的病房楼格外安静,一楼大厅连值班护士都没有,除了角落里的人工喷泉池子发出“哗哗”的流水声,当真没有任何响动。
寻聿明耳朵灵,顺着声音的方向找去,一直走到楼梯间后面的仓库门前。这下连庄奕都听见隐隐的啜泣声,他脑中念头一转,敲敲门问:“小方,是你吗?”
里面立刻噤声,寻聿明与庄奕对视一眼,道:“我有点事跟你谈谈,去咨询室等你。”
二人转身离开,到咨询室等他。庄奕去厨房冲了两杯巧克力,给寻聿明一杯,留给方不渝一杯,自己只喝水。
他们刚在沙发上落座,方不渝便跟来了,他脸上的痕迹被凉水冲得七七八八,只眼圈还红肿着,领口打s-hi一块,看起来更显寒酸。
寻聿明朝他招招手,道:“过来坐。”
方不渝颇有些局促地走过去,一言不发地坐进单人沙发里,与寻聿明并排挨着。庄奕给他热巧克力:“喝了它,甜食能让你感觉好一点。”
“谢谢。”方不渝接过杯子,却没动,“给你们添麻烦了,对不起。”
“不用客气。”寻聿明道,“薛珈言怎么样了?他……还认识你吗?”
方不渝低低头,下巴抖了抖,“有时候认识,有时候不认识了。我前天去看他还好好的,今天下午过去,他愣了半天才想起我是谁。跟他好好说着话,他突然就看着我不动了,反应一会儿,又正常了。”
寻聿明看看庄奕,彼此交换一个眼神,又问:“那……这之前有发生过什么事吗?”
“没有。”方不渝摇摇头,眼睛里水光氤氲,泪珠随之抖落。
庄奕抽张纸递过去,他接过吸吸鼻子,道:“哦对了,今天上午他爸爸来了,还和刘大夫在走廊里说了一会儿话,我偷听了几句,他是想让刘大夫继续给珈言治病。”
方不渝好容易求动寻聿明,怎肯换回刘洪祥,“我怕他们真换医生,所以下午趁着他妈去买饭,进去看了看他,叫他千万别答应。没想到,他就恶化了。”
“他爸为什么这么做?”庄奕想不通,刚才他妈闹出那么大动静,就是不想让寻聿明走,又怎会主动换医生,“难道,他爸妈意见不一致?”
寻聿明也这样认为:“肯定是,只有这种解释。”
“可他爸为什么呀?”方不渝也不解,“难道他不想让珈言治好病吗?还是他不信任寻大夫?”
“不会。”庄奕双腿交叠,靠着沙发背道:“且不说明明的声望地位在这儿摆着,薛珈言当初可是刘大夫开的刀,他现在变成这样,虽说手术有风险,但和主刀大夫的技术也很有关系。”
否则世人都不傻,为何人人得病都想找权威专家看诊?究其缘由,医生始终是个技术活,经验、能力、天赋、熟练程度对预后效果都至关重要。
有的人譬如寻聿明,天生该吃这碗饭,他一双手灵巧自如,其j-i,ng准度、稳定度,都是寻常人勤修苦练也追不上的。
何况,即便没有这些,单凭他的努力程度,普通人也难以望其项背。
高中时,他每天凌晨四点起床,躲在男生宿舍的公共卫生间里背化学方程式;大学时,他东奔西跑参加各种竞赛测验,课余时间还要打工赚钱;博士时,他日复一日泡在实验室里,几乎没有一点个人时间;工作后,他整整四年半没有休过一天假,经常发着低烧还在医院里忙碌,实在累得走不动,才去休息室躺一会儿。
是这些,使他年纪轻轻便跻身于顶级医生行列;也是这些,让他荣获菲尔德奖登上事业巅峰。风言风语的人,永远只会空口说白话,但现实生活只认行动。
寻聿明对自己的水平有着绝对自信,并非他狂妄自大,只是有充分的自知之明。他既不会忽视美化自己的缺点,也不会过分谦虚,对自己的优点三缄其口。
“只有我能治得了薛珈言。” 他直言不讳,“他爸妈如果不傻,就不会在找到我以后,再换别人。”
方不渝一脸难以置信:“所以他爸爸是不想让他好了吗?”
世上真有不惜自己儿子健康的人吗?
“他图什么啊?”方不渝不寒而栗,握着杯子的手不住颤抖,“我不能让他害了珈言!”
庄奕沉吟片刻,忽问:“我记得你说,他父母生意失败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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