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段录音,方卉泽度过了平静的四年,温暖的生活给了他最大的抚慰,他渐渐忘记了那些恐怖的过往,渐渐恢复成了那个温和善良的少年。
休学一年之后,他在心理医生的治疗下战胜了抑郁症,重回校园开始紧张的高中生活,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的姐夫萧勤查出了绝症,开始不断衰弱,走向死亡。
一年多以后,萧勤彻底瘫痪,胸部以下失去知觉。方卉慈怀着莫大的恐惧给一对儿女做了基因检测,测出长子萧肃先天基因缺陷,未来会像他的父亲一样,逐渐成为废人。
噩耗击垮了方卉慈,也刺痛了方卉泽,他万万没想到飞天遁地、无法无天,壮得像只小豹子的萧肃,竟然患有这么可怕的绝症。
知道真相的那天,他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那绝望不单单是对亲人的担心,对疾病的恐惧,还有一种他从来没有深思过的锥心之痛。
他朦朦胧胧地感觉到,那可能是爱情。
方卉泽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爱上了与他同为男生的外甥。
他朝夕相处,万般迁就,恨不得把心掏出来宠着的那个男孩儿,一直以来,占据了他内心最隐秘的一个角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了他一生都撇不下的初恋。
他夜不能寐,辗转反侧,仿佛上瘾一般咂摸着那禁忌而美妙的爱情,但终究还有廉耻之心,没有向萧肃吐露过一个字。
只在某个深夜,将浑身s-hi透的萧肃从浴缸里抱出来的时候,拉着他的手,语带双关地许下了自己的誓言。
“一起生,一起死。”
方卉泽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的秘密,用所有的力气开解萧肃,陪他度过最难熬的时光,悄无声息地成为他最信任的朋友、亲人。
但终究,他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在高中即将毕业的时候,十八岁生日的那一天,他偷偷藏了两瓶白酒,半夜把萧肃带到天台,一边喝,一边聊天。
十四岁的萧肃对他有着无条件的信任,在他的怂恿下不知不觉喝醉了,倒在他的怀里。
在那个星星和月亮都分外明媚的夜晚,方卉泽做出了一生中最后悔,也最无悔的一个决定。
他偷偷吻了萧肃。
那是他的初吻,也是他朝思暮想了无数个日夜的美梦。他在十八岁成年的午夜,终于亲到了自己最爱的人。
他又激动又害怕,又兴奋又紧张,虽然萧肃醉得一塌糊涂,连牙齿都撬不开,但他终究还是吻到了他,完成了自己十八年来最大的幻想。
方卉泽什么都没敢做,只是吮吸了萧肃的嘴唇,便害怕得放弃了。那晚他抱着萧肃在天台坐了很久,直到寒气重了,萧肃开始在睡梦中打哆嗦,他才抱着他下了楼。
那是他十八年……不,也许是他三十一年来最美的一个夜晚,那天他梦里全部都是萧肃,他梦见他们一起长大,一起毕业,一起成家……他梦见自己站在教堂里,看着姐夫萧勤执着萧肃的手,郑重其事地将他交到自己手中。
“我会爱他一辈子,保护他一辈子,哪怕他的生命只剩下一天,一小时,一分钟……”在梦里,方卉泽怀着无比虔诚的信念,对自己的姐姐说,“我会让他一直幸福,一直快乐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少年的梦纯真美好,像晶莹的肥皂泡,欢快地飘飞阳光下。
然后“啪”地一声,破了。
一周后的下午,方卉慈将方卉泽叫到书房,递给他一个文件袋,让他把里面的文件全部签了。
方卉泽打开袋子,发现里面是赴美国的留学申请。
方卉泽有一瞬间是懵逼的,呆了足有两分钟才开始结结巴巴地问为什么。
方卉慈非常平静,像往常一样柔声细气地告诉他这是为他好,萧勤病了,自己一个人撑不起这么大的家业,将来方家必须有一个知识渊博、眼界开阔的掌舵者。
家族的责任、老师的建议、现实的需要……方卉慈零零总总说了很多很多,每一个理由都冠冕堂皇,无懈可击,但方卉泽天生敏感,越听,越觉得姐姐言不由衷。
最后,他简单直接地问,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方卉慈看了他很久,用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眼神,最后,她语气悲戚地说:“阿泽,放过他吧,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活不了多少年,让他平平静静地度过有限的人生,好吗?”
那一刻,方卉泽如五雷轰顶,手指抖得握不住笔,虚汗濡s-hi了额头。他鼓起所有的勇气,问:“姐,你怎么知道?”
方卉慈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说:“那晚,我上天台去给你们送大衣。”
方卉泽无地自容,像被人大庭广众之下扒光了衣服一般,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他想象过无数次这样的场面,他害怕方卉慈骂他,骂他不知廉耻,骂他心理变态,害怕她像小时候他做错了事一样打他,用戒尺抽他的手心……
但他没想过,他的姐姐会用这样乞求的眼神看着他。
“他才十四岁,阿泽,他才刚刚知道自己命不长久。”方卉慈哭了,像个可怜无助的母亲一般哀求他,“他那么不认输的人,要有多大的绝望,才会割腕自尽?阿泽,我什么都知道,我谢谢你陪着他,开解他……但是求求你,不要再伤害他,你应该很清楚,他只是把你当舅舅,当哥哥,当亲人……”
方卉泽被她的最后一句话击溃了,是的,他很清楚,萧肃直得要命,喜欢的从来都是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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