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顺儿出去的空档,陈逆把林瑯的衣服藏回了西厢房里去。然后将字条潦草地揣进袖中,又跑了出来。跑到中庭时,正逢阿辞和顺儿各自搬着一坛酒进了馆子里来,阿辞笑着与陈逆问话:“你们馆子,今天不是不开张吗?怎么要酒?”
顺儿把自己抱着的那坛酒码在了墙根下。阿辞这坛酒,陈逆则伸手去接过,向她胡诌道:“哦……不是给客人的,晚上我们打算自己喝……嘿嘿!”
接过酒坛的时候,那字条突然从袖口里掉了出来;可陈逆的双手已然被酒坛占住,无法先行夺回,字条于是就被阿辞捡了起来……
陈逆倒吸一口凉气。
却好在阿辞是个稳重的人。那简短的几个字本是她捡起的过程中无意扫见的,可却还是怔了一刹那。意识到陈逆所有的动作都是想要隐瞒这个消息,于是字条又被她平静地叠好,塞回陈逆前襟去。然后阿辞转头向顺儿问道:“有热茶喝吗?”
单纯的顺儿不知自己被蒙在鼓中,欢快地点头:“姐姐等着,我给你去倒!”
顺儿跑去后厨的空隙,阿辞的表情才迅速严肃回来,压低了声音:“什么时候的事?!”
陈逆也压低了声音:“就刚刚!”
唐玉树也是此刻回来的。恰是酉时。
哄骗着顺儿回了屋里“自己玩儿去!”之后,三人呆呆地杵在院子里。
冥思苦想了良久,阿辞开口道:“林瑯往日里……得罪过什么人吗?”
陈逆揉头:“……”
唐玉树也揉头:“……”
阿辞瞬间明白了答案:“……也是,他得罪过的人实在太多了——只是,三百两银子虽不是小额,但实在也不至于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绑架人呐……”
唐玉树急得堆着一脸横r_ou_,眉头压得过低,将重睑挤出了第三层褶子。只见他蓦地站起身来:“我去报官!”
“报官太危险!”陈逆及时拉住了唐玉树:“绑匪在暗处我们在明处,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可能被绑匪看在眼里——我们是完全被动的!要是想保证林少爷的绝对安全,这时候我们一定不能轻举妄动……只能先凑钱给他们,安静等他们后续吩咐!”
唐玉树听罢陈逆的话,才定住了脚步:“那咋个办?”
阿辞小声道:“陈逆说的对——我们先顺着绑匪的意思去做……过程中间看能不能抓到什么线索……若实在不行,三百两换林瑯回来也是值得的!”
“当然值得!一万两都值得!”唐玉树站在原地气得捏拳头,只恨那绑匪在暗处躲着,自己这拳头又不知道该向哪里挥去。
——绑架信是用林瑯的外衫裹着被丢进院子里来的……那么林瑯现在身在何处?会不会被冻着?
越想越慌张,唐玉树浑身冒着汗,焦急地跑到账台下开了锁去翻银子。
——不能报官的话,只能先想办法凑出钱来,静候绑匪下一步吩咐。静候静候莫慌莫慌!
潦草地点了点馆子里的钱,林林总总加起来有二百五十两左右。唐玉树把所有钱都拢进一个口袋里,丁零当啷地就拎出了院子来:“这钱还差得远啊……”
陈逆问:“差多少?”
“五十两!”唐玉树眉头拧成一块大疙瘩,冷静不下来:“咋个整嘛!”
阿辞安慰道:“玉树哥你先别急,我回家去一趟,我那里能凑五十两出来!”
唐玉树的额头上汗出得离谱,像淋了雨一般;听到阿辞愿意慷慨解囊相助,立刻单膝跪地抱拳颔首:“谢谢白姑娘!——等瑯儿平安回来,我定做牛做马报答你!”
“别这样!”阿辞把唐玉树扶起来的时候,已经感觉得到唐玉树的手发着烫又在颤抖。转头叮嘱陈逆“先和唐少爷回厢房去想想对策——我去去就来”,便跑出了馆子去。
陈逆是第一次见唐玉树这般模样。
心想着刀光剑影下应对过来的人,居然也会被吓得口齿含糊……料想他把林瑯看得可是比命还要重要。
带唐玉树回了西厢房,先坐在榻上休息片刻——刚刚一路跑着来回了一遭铁匠铺,粗气还没平息就让他得了这般消息,陈逆生怕唐玉树一口气缓不过来。
安顿好唐玉树,陈逆又摸起林瑯那件外衣来,观察了半晌,从中抠出一根寸余长的草芥;仔细嗅了嗅,又觉得这衣服上似乎沾了些牲畜的气息。
怕自己的判断不够准确,陈逆递给唐玉树去看。
唐玉树将那草芥摸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又伸进嘴边轻轻嚼了嚼,分辨出了结论:“这是干藏茅——上好的马草!”又从陈逆手中拽过林瑯的外衫,凑在鼻子前用力地嗅了几遍:“有马粪的味道!”
整个陈滩镇上只有一处地方会有这种东西——“西市骡马棚!”——两人异口同声。
阿辞带着五十两银子回来,进了西厢房里来。三人聚在了一起分享了线索之后又制定出一份搜查西市骡马棚的计划:
——“不到万不得已时别惊动任何人!”
——“一会儿我们偷偷翻进骡马棚去!”
——“阿辞你在外面放风!”
——“如此这般如此这般……”
一并从西厢房里出来时,顺儿正在院子里站着,在那边一手捏着林瑯的一只靴子和一张字条,正在努力地辨认着字条上的字迹。
三人怔住,交换过眼神后陈逆跑了过来,从顺儿手里抢过字条:“……写……写了什么?”
顺儿一脸茫然,噘着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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