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棠轻轻垂着眼,“我师父是当时出了名的‘爱管闲事’,在这更早之前,他曾因为一起绑架案跟走脚帮有过势不两立的过节,扬言不会让他们逍遥法外。所以这次走脚帮的大半帮众被抓捕,根基毁于一旦,他们自然而然地将仇怨记到了我师父头上,认为是他暗中串起了警方,起了重要作用,此后一直报复不断。”
段汀栖听到“绑架案”时心里就轻轻动了一下,一会儿想着余棠是不是知道她们之间的关联了,一会儿又心想,这两天别是知道了她自作主张对走脚帮出了手,不高兴了吧?
“那几年我师父隔三差五就会受伤,三天两头就会被堵,跟他有所关联的人偶尔也会莫名其妙遭受无妄之灾。虽然是法治社会了,但邪魔外道不讲道理,最难缠的是流氓,法律拿那些人没有办法。”余棠声音很平静,自上而下地看着段汀栖,“所以我上次跟你说,我师父是被一把火烧死的,没有牵扯到别的东西,其实没有说实话。”
段汀栖不意外地嗯了声,声音很轻地问:“有什么内情吗?”
余棠在黑暗中的脸色却有点微妙,她低声说:“我不知道。”
段汀栖顿了顿,听她非常缓慢地说:“当时发生了很多事情,很复杂,我其实直到今天,也没有完全摸清所有的细节。”余棠低着眼,声音一字一顿,“但我知道在那一场大火里,很多人都为之添了一把小火,那些人都想他死。其中十之七八都是走脚帮的人,我追杀过两个后,剩下的就都闻风偷渡,逃匿到了国外。”
段汀栖忽然就清楚了,余棠这十年——
“这些人没什么底线和善恶,手上都或多或少沾染过别的人命和丧尽天良的事,而且报复心强。比如那个拐子,他不仅收过‘保护费’,砸过小饭店,逼死过一家三口,绑架过你的父母,还接过委托,干过杀手的活。我不想放过他们,所以这些年把很多人都逼到无处可逃,送进了监狱。”
“可是这件事没完,完不了。”余棠忽然有些疲累地靠在门框上,微微仰头看了眼漆黑的夜色,“现在有人在捞他们出来,那人手眼通天,隐在背后,勾结过程鹏飞牵连的高官,对中控局的行事方式了如指掌。最主要的是——他们还在一直盯着我,比如偷拍,比如下黑手。”
段汀栖站了起来,短短三个月,所有的事情都牵到了一条线上,她看着余棠:“你的意思是……”
“意思是我以前说过我得罪了很多人,不是兜瞎话。”余棠冲她笑笑,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而且我刚才说的,那些人报复心很强。我暂时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但以后可能会一直麻烦不断,也可能会牵连到你……”她说到这里下意识顿了顿,“所以我这两天想过了,我……”
段汀栖忽然攥住了她的手,意识到太紧后又松了松,若无其事地说:“花了我那么多钱,你说想走就能走?”
余棠沉默地看着她,“我不想走。”
“那还说什么。”段汀栖忽然抬手,盖住她在夜色中过分清澈的眼睛,在她耳边说:“余棠,知道吗,其实我也被绑过。”
掌心的睫毛忽然刷了刷后,段汀栖继续说:“我爸妈的事情之后,老头虽然面上没有一直沉默以对,从来没有说什么,但他其实背地里,曾将走脚帮打压的两年都没有缓过来。”
“也就是那个时候,走马帮浮出了水面,他千堤万防,没有算到走马帮会跟走脚帮是蛇鼠一窝,又会绑了我威胁。”段汀栖的脑袋挨在余棠肩头,“我爸妈已经没了,家里只有我一个了,所以老头沉默了很久,没有选择报警,也没有再寻人帮忙,我是他用两千万换回来的,二十年前的两千万,现金。”
余棠下意识碰了碰她:“那你……”
“我没受什么伤,完好无损。”段汀栖说:“走马帮那些人其实比走脚帮有规矩和分寸的多,他们只是想逼老头停手,把恩怨了结,不再没完没了了。而老头虽然交了钱,但留下话,但凡我以后再出事,无论是谁动的手,一定会算他们一份,走马帮才至此安静。”
段汀栖说:“我知道你不愿意跟那帮人虚与委蛇,所以宁愿硬碰硬,我也一样,我们家本来就跟那些人有仇。知道吗,之前出了跟踪偷拍和掷飞刀的事情后,我其实一直害怕是我牵连了你。现在你要是因为这个想搬出去,跟我划开界限,就是胡闹了。”
“……”这人三两句话,就把她之前认真想过的东西变成了“胡闹”,而且竟然还挺有道理的——虽然她其实,本来就很舍不得。
“再说了,你在棣花能租到的房大概率都是我家的,乖,别闹了,我会涨价的。”段汀栖放开她的眼睛,低声揶揄,“你现在住的房最物美价廉,没有比我更好的‘房东’了。”
余棠:“……”这个无赖。
她舌尖绕了一圈,还是忍着没把那句“我可以住江鲤那儿”给说出来,免得江鲤忽然遭受什么“无妄之灾”。
但是撩眼说:“你当我不知道吗,小区里的大妈说,你之前根本不住这儿,六月底才搬过来的。而且家里这些摆设,比敷过面膜的脸还新。”
段汀栖忽然笑了,那是她之前不想让余棠觉着自己太浮夸了,所以才搬来这个三室一厅住。
而且,“选择搬到这套房子是因为它其实是我自己买的,我就只自己买过这一套房,也图这两年上班近。”段汀栖笑得停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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