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师,我来汇报工作。”
“哦?按我说的刺激他了?”
“嗯,难受死我了,”闻嘉木抱怨,“故意让人痛苦这事儿我真做不来,太不符合我的人设了。”
“相信我,长痛不如短痛,让他发泄出来才好。不过陆宸这事儿顶多算帮凶,我猜症根儿还在小时候,这个想让他主动说出来恐怕不容易。”
“不用他说,我自己去了解。周乐安入学时登记的家庭住址和监护人还查得到吗?”
“十年内的都好查,你等我消息。”
“谢谢姐夫。”
第15章
七月中旬,燕西设计院举办了一年一度的读书日。
老院长时常感叹设计院全是理工科出身,专业技术没得挑,就是文学艺术方面的素质不太出众,所以每年除了组织员工听一次交响乐看一次美术展,还要挑一天让员工每人拿出自己的两本书,放在一起互相借阅。
周乐安看着自己书架上清一色的《高层建筑设计与技术》“、《安藤忠雄论建筑》和《美国大城市的死与生》犯了难,这些全是专业书,与文学艺术关系不太大,拿出去也没人会借。左挑右选,才选出一本朱光潜先生的《西方美学史》,一本茨威格的《世界建筑师》,算是符合要求。
他又不可避免地想起闻嘉木,闻嘉木不像他,家里一整面墙都是书柜,从《时间简史》到《三言二拍》,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上次给他两句诗,他的理解能歪到大西洋。
就算闻嘉木有点喜欢他,也会因为他的无趣而打了退堂鼓吧,不然这都大半个月了,也没再见过面。
但是闻嘉木的助理李小姐一直在给他变着花样订宵夜外卖,这样长时间不分白天黑夜的高强度的加班,他竟然还胖了两斤。
这样看来,他应该还没有被放弃。
可这次他不太想被动地等着闻嘉木进一步或退一步了,哪怕被嫌弃,他也不想失去这最后一束光。
他拿出手机,深深地呼几口气,然后找到闻嘉木的名字,按下拨号键。
“嘉木哥,你在忙吗?”
“现在不忙,怎么?”闻嘉木突然想调戏小朋友,“想我了?”
“想。”
“……”闻嘉木被这一记直球打懵,有点怀疑小朋友被夺了舍。
“我没什么事,就是想起你家有那么多书,能不能让我借几本看看?”
闻嘉木回过神,又继续使坏:“哦,想借哪几本?我这儿《金瓶梅》《杏花天》什么都有。”
“不是,不是想借这种。”周乐安耳朵又红了,“其实我是想嘉木哥给我推荐几本,等我干完活就能好好看了。”
“没问题,不过我现在还还在外地呢,等我回燕市,挑几本给你送过去。这几天有没有好好吃饭?”
“有,都胖了。”
“那就好,我就是担心你太累了,加班别太晚,照顾好自己。”
“嗯,知道了。”
挂了电话,闻嘉木抬头继续看眼前这片破败不堪的居民区。七八栋五层高的旧楼大约只有一半还有人住,楼头垃圾堆积如山,外墙被风雨烈日侵蚀得看不出本来面目,有几家的阳台上还晾着衣服,那狭窄的阳台看上去摇摇欲坠。
这是周乐安和他舅舅舅妈住过的地方。
闻嘉木和林池飞到锦城后,迅速地办了公事,又组了几个饭局,就留林池在锦城继续办理手续,自己则坐了两个多小时的绿皮火车,又打了一辆咯吱作响的电动小三轮,按照季澜给的地址,找到了这个仿佛被时间遗弃了的小镇。
闻嘉木走到七号楼附近,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刚好从楼里走出来。
“哥,打扰您一下,请问这里有没有住着一家人,男的叫石诚,女的叫汪秋云,岁数和您差不多。”
“他们家啊?搬走好几年啦!”男人斜着眼上上下下打量着闻嘉木,脸上浮现出暧昧难明的表情,“你这么体面的人,打听他们家做什么?”
“是有一些私事,”闻嘉木保持着谦和礼貌的态度,“您知道他们搬到哪儿了吗?”
“那可不知道了,他们家那点儿丢人现眼的事闹的街坊邻居全知道,哪还有脸告诉我们搬去哪里呀!”
“嗯,那耽误您时间了,谢…”
“不过你要想知道他家的事,就去找右边第一个单元302的陈老头,他是他们家对门邻居。”
“好的,谢谢您。”
闻嘉木在附近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一家门脸肮脏的小卖部,在一堆“康帅傅”和“雪霸”中间艰难地挑出了看上去应该不是山寨货的一箱牛奶和几盒烟酒,想了想又出门找到水果摊,捡好的称了几斤。
他颠了颠手上的大包小包,人生中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东西拿不出手。闻嘉木苦笑了两声,敲响了302的大门。
老人隔着防盗门警惕地看着闻嘉木,似乎不觉得这样衣着光鲜的人和自己有什么交集。
“陈老爷子,您好,我叫闻嘉木,是您原来对门邻居周乐安的朋友,您还记得他吧?”
“周乐安?”老人皱起眉头仔细回忆,“对门那家姓石,没有姓周的…小安子?你说的是小安子?”
“对对对,就是小安子!”
“快进来!”老人有些激动,打开门接过东西,“小安子去哪里了?他被赶出来以后我就再没见过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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