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想法其实都各有各的道理。杜云歌主张的是先打好身体基础,不必在年少之时就过分劳累,再加上云依水之前在生父那里受了不少苛待,真要练起来的话可能根基不够,没有必要急在这一时;薛书雁想的是当年她自己就是这么缺衣少食过来的,在身体根基上也没怎么受损,只是苦于没有人教导,便生生错过了好几年,要是能让云依水也早早开始习武的话,日后的路边可以走得更长远些了。
可问题就出在这个两人说的都有道理上。搞得妙音门弟子一脸为难,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不知道听谁的好:
按理来说肯定应该听门主的,但是门主和薛师姐都已经要内部消化了,俗话说得好,“清官难断家务事”,那么谁才是一家之主?我们这些外人该听谁的?
杜云歌一看就知道这位妙音门弟子在为难什么了,便对她略微一点头,道:
“听师姐的。”
——好一副说一不二不容违抗的一家之主的架势。
妙音门弟子领命而去的时候觉得自己发现了个不得了的八卦信息,并决定等她们门主成亲之后就去跟峨眉派的好友分享一下这个八卦:
天爷,我们门主是个耙耳朵!
凤城春教出来的徒弟跟她本人似的,说话做事都带着股风风火火的爽利劲儿,不一会就把云依水给带了过来。小姑娘本来就不丑,眼下吃了几顿好饭食之后整个人的气色也都好起来了,再加上还有上好的雪花膏跟牛r-u养着,除去头发还带着点经年的营养不良而导致的过分细软的感觉之外,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她穿着一身象牙白底缠枝葡萄纹样的袄裙,还有点发黄的头发梳了个简单的双抓髻,因为头发还细软着呢,戴不住什么金银珠宝,便往上面c-h-a了两串绒花,愈发衬得她跟个粉妆玉琢的雪团子也似的了。临近了之后都不用别人教,她就恭恭敬敬地对着杜云歌和薛书雁行了个大礼:
“见过门主、副门主。”
杜云歌一看她的发髻有点松散,就知道这孩子是被叫醒了之后送过来的,便赶紧招招手让她过来,给她用那两串紫色的绒花把发髻好生弄平整:
“睡得好不好?”
“挺好的。”在没人惹到云依水的时候,这孩子可乖巧得很呢,别人问什么她就答什么,除此之外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说:“多谢门主关心。”
薛书雁又教了她一套最基础的吐纳调息的法门,嘱咐云依水就算在船上也不能懈怠修行,这才跟杜云歌上了同一条楼船。这条楼船不用说,自然也是妙音门自家的东西,光是船舱就有将近两层楼那么高,直把外面岸上的人看得咋舌,纷纷啧啧称奇道:
“自从京城回来,就再没见着这么体面的大船啦。不,有些京城的船还没这个大呢!”
“这是从哪儿来的贵人要走咱们的水路?我寻思着也不是什么逢年过节的日子,应该没有王亲贵族要上京去吧?”
“算了,管那么多干什么呢?反正有热闹看。”
不管外面岸上的人们在看着她们的楼船的时候有多热闹、多艳羡,也无法把楼船里的气氛调动得轻快起来。杜云歌和薛书雁相对而坐,桌上烹着一壶六安瓜片,缠枝莲的官窑青瓷盘里放着足足六样j-i,ng巧的茶点,刚好摆成了个攒心梅花的模样,不过这东西相当的中看不中吃就是了。
在业已微沸的茶水轻轻发出的咕噜咕噜的冒泡声里,杜云歌轻轻敲着桌子往下看去,刚巧看见岸边有个戏台子已经搭起来了,便对薛书雁笑道:
“妙音门里的叛徒应该动手了。”
“既是如此,那就得快些赶路,要是赶不上‘簪花’的解药还在起作用的时间可就不好了……可惜了,今天看不得戏,这一折《梁祝》动听得很呢。”
因为她们坐的是大楼船,这边的河吃水也不太深,船只行进的速度也慢,两人便悠悠地从戏台旁边掠过去了,刚巧还能听见几句唱词。台上唱的是才子佳人,演的是同窗情深,试探间便是有来有往情愫暗生,台下听戏的人听得那叫一个如痴如醉,然而在这艘从戏台临着的水路旁路过的楼船上,还真没有人对这个感兴趣。
杜云歌喜欢的不是听戏,而是听曲;而薛书雁的中原官话本来也就说的不是很好。毕竟熟能生巧这个道理人人都懂,想要学好一门手艺或者一种本事,就要多做多练,学说话也是这个道理,只有多说,才能愈发j-i,ng进,才能慢慢去掉这一口明显就是外族人的口音。
不过能闷到薛书雁这个地步的人,还没忘了怎么说话就不错了;眼下她说话的时候竟然还能说中原官话,即便还带着点胡人的腔调,也很不容易了。
只是说官话归说官话,要让她学会更深一点的、更难的东西的话,可就没那么简单了,就好比杜云歌特别擅长的诗词歌赋,她就一窍不通。
然而此刻,薛书雁突然就和台上的唱戏的人心有灵犀了。她转过头去看杜云歌的时候,杜云歌恰巧也在看她,两人目光交汇间绵绵情意暗生,台上的人也恰巧唱到那一句——
我从此不敢看观音。
杜云歌看着薛书雁那双沉静的、深邃的黑眸,不知不觉中就握住了薛书雁的手,只觉就算这一路风尘仆仆,归去之后更是要面对昔日的师长背叛、曾经似乎牢不可破的春夏秋冬四大护法中也要少一个人这么惨痛的事实,可是只要有薛书雁陪在她的身边,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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