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远之气得脸都憋红了,这还是他第一次把情绪外露成这样,“什么鬼‘余家大少奶奶’,大清早亡了!”
“噗——”时尉也忍俊不禁了。
时尉听到别人和他说的时候,已经笑过一次了,本来是觉得自己笑过了就不会想笑了,但没办法,想着想着又被逗笑。
说实话,杜玉芳拿着余家的名头出去拉关系,路远之并不在意,因为在意也没用。余家早没了,没权势没钱,唯一的两座宅子都在路远之手里。
大家都不傻的,手里有钱的人,看中的更多的是钱或是名声。杜玉芳有钱,那上赶着扒着的人就不会少,不管她和余家有没有关系,只是双方借着这个由头罢了。没钱,那就扯什么都没用了。
至于其他的嘛,顶多就是让杜玉芳自嗨一下。
可怜虫。
路远之甚至觉得杜玉芳太可怜了,因为自己什么都没有,所以只能欺骗自己。
但即便可怜,路远之也不想放过她。
没有杜玉芳,余老爷子和余老太太可能还是会选择去死。杜玉芳是个导火线,别人看上的是她“余家媳妇”的身份,想要的是“大义灭亲”的关注度,以此来反衬余老爷子和余老太太的可恶罢了。
她可以说是无足轻重的一个,没有她,也会换一个人,只是少了一个羞辱余老爷子和余老太太的筹码。
但是路远之就是不能原谅她。
余老爷子和余老太太哪个对不起她过?尊重她爱护她将她当自己的闺女养着,给她自由给她尊重,拿真心对她,但到最后,却落得这样的结果。
余老爷子和余老太太不怕死,他们是从华国最乱的年代走过来的,无数次见证了死亡无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哪怕死,他们都死得从从容容无所畏惧。
但是心却累了。
比死亡更伤人心的,是亲近之人的背叛。
老两口未曾在杜玉芳身上索求过什么,但即便没有期待,也没想过自己会被这样对待。
大概是疑惑的吧,他们当公公婆婆的,到底有多坏,才会让杜玉芳这样的记恨。
但是算了。
累了。
恨也好,爱也罢,在死亡的那一刻,都消散了。
为了余慎之,为了余焚佩,为了路远之,两个年迈的老人选择了赴死,希望能通过这样的方式,让幕后之人放过剩下的孩子。
但最终……
余焚佩还是死了。
余慎之还是失踪了。
在杜玉芳按下手印的那一刻,不管因为什么,杜玉芳都不再是他的舅妈了。
他要亲手,将她带到姥姥姥爷的墓碑前认错。
“真的不来吗?”阿法纳西教授讲座开始那天,时尉出门前最后询问了路远之一边。
“不去。”路远之把围巾给自己围上,背着包抱着三本垒起来就有近二十厘米的十六开大书,声音透过口罩传出来,显得有些闷闷的,“走了。”
时尉无奈地笑了一下,身上帮着拿了两本:“不去就不去,但我们去教室不是顺路的吗?”讲座在后两节课,时尉上完前两节课,下了课直接过去正好。
路远之哼了一声,被时尉这么一捣乱,心情倒也不是那么沉闷了。
“真烦人啊,好像又要开始下雨了。”前头的黄达先折回来,拿了雨伞提醒他们,“记得都把伞带上啊!”
燕京的春天很难受,气温低不说,s-hi气也慢慢大了起来,有时候下雨一多,就头疼。因为气温并不稳定,所以下雨还是下雪也不是特别稳定,这个时候雨夹雪更多,不仅冷,而且s-hi,颇有些南方冬天的感觉。
几家超市马上要开业,时尉不能天天去盯着,林峰他们几个就成了半个店长,没课的时候偶尔帮着去看看管管什么的。
今天大概也是这样,时尉上课、下课、去超市、然后回来睡觉。
不过在前两节上完课后,一个没想到的人叫住了他。
“时尉同学是吧?”阿法纳西的学生伊波利特客气对站在他的面前,礼貌地邀请道,“讲座结束后,能不能和我去个地方呢?”
伊波利特,也是余慎之的笑容很真诚,和路远之有着七分像但是更为阳光温柔的脸很让人心生好感。
“可、可以的。”时尉继续扮演着没什么世面的农村小子。
余慎之来找他,时尉心里是有疑惑的,但他不知道余慎之这是为了什么。
是因为路远之吗?因为知道了自己“路远之室友”身份,还是知道自己在和路远之合伙做生意。
“那就约好了,讲座结束后,在这里稍微等我一下吧。”
余慎之的五官细看和路远之有着七分的相似,但不是时尉路老爷子路老太太这种熟稔的程度,根本不会将两人当成一个人。
不仅是路远之比他矮了几厘米,也不是路远之比他小了几岁,而是气质。
路远之给人的感觉很单纯,单纯的冷漠单纯的不好接近,像只刺猬似的把周身竖起无数的利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凌冽像是能把人皮肤割破。
但余慎之不是,论起五官,路远之更像余慎之的父亲余望,但余望和路远之的气质是天差地别的。
在气质方面,余慎之就更像余望,总是带着笑,一脸的温柔。
但时尉却很讨厌余慎之的这种笑。
太假了。
余望的温柔和笑意是发自内心的,他的眼睛永远是蓬勃且向前的,身上带着军人的利落与威严,所以给人一种强大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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