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郁明,那个和他一样卑微瑟缩,但好歹有个完整家庭的朋友。
从这一点来说,郁明比他“配”。
他缩在被子里,沙哑地问:“今天周六,你不回家?”
“马上就回了。你没去看晚会,我有些担心,所以过来找你。”郁明听到他囔着声,问,“你感冒了?”
“……没事,躺躺就好。”陈荏问,“晚会结束了?”
“嗯。”郁明说,“八点不到就结束了,我们几个留下来打扫教室,所以才又拖了快一个小时。文娱委员那帮人把教室弄得太花哨了,张老太嫌颜色太多扰乱大家学习,非让铲干净。”
郁明伸手抚对方的额头,觉得不烫,反而冰凉。
他心惊地缩回手:“你是不是淋雨了?桌子抽屉里有感冒药,你吃两粒吧!”
“不用。”陈荏说。
郁明等了片刻,又说:“林雁行也没参加晚会。”
“……”陈荏从被子里露出脸,“他不是主持人么?”
“对啊。”郁明说,“但他就是不干,跑了。后来只剩文娱委员一个人主持,把她都气哭了。据说林雁行还有两个节目,也都不演了。”
陈荏说:“他……”
他刹住,因为听到了敲门声。
郁明说:“应该是宿管阿姨,她让我把值日表带下去给她,大概这会儿等急了。”
他说着就去开门,结果被人抓住后颈,一下子扔了出去!
林雁行用背抵上门,反锁,转过身来在昏暗中与陈荏对视,空气里全是他紧促的呼吸声。
他淋雨了,冰冷的水珠压下了发梢,在他脸上脖子上汇聚成滴,脚下汪出s-hi痕。
“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胸膛起伏,低吼:“真不是!!”
第32章 哄着呢
林雁行心痛得一抽一抽。
陈荏离去的背影那么单薄,那么孤独,而罪魁祸首就是他,他喊:“陈荏!陈荏!”
对方没回头,走得义无反顾。
他本想追去的,可这时在综合楼排练的同学冲下来把他团团围住,从他手中塑料袋里抢东西吃,人人都在吵闹拉扯。
他吼:“滚!给我起开!”可他们以为他开玩笑。
等到人散了,他也看不见陈荏了。
去哪儿了?为什么走这么快?
林雁行感到自己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砸在十二月底冰冷的地面上,冻得他一个激灵。
他说错话了,这张活逼该撕烂的嘴啊!
周鑫灵咯咯娇笑,粉红色的曳地长裙在他眼前绕来绕去,披肩上的长毛几乎要扎到他的眼珠。
“大雁子!大雁子!”周鑫灵不满地跺脚撒娇,“别人要的都买了,我的大杯摩卡和香甜粟米木奉怎么没买?你说好请客的怎么……”
林雁行暴戾的眼神扫向她,她被吓住,但嘴巴还没收敛:“你说好请客的怎么能当小气鬼呢?”
压在胸口的怒气炸裂,林雁行用最后的定力克制住,将她乱挥乱舞的手抵开。
“你往后少说话。”
“什……什么?”周鑫灵瞪圆了眼,带着怯意问。
她长了一双鱼眼珠,即使用了几层双眼皮贴纸粘了几层假睫毛刷了几层黑膏都显得笨拙,和她吵闹的嘴一样招人心烦。
“让开。”林雁行说。
周鑫灵要哭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林雁行绕开她往前走去。
周鑫灵喊:“大……大雁子!”
“我叫林雁行!”林雁行回首喝道,“你起外号之前能不能先问问别人的意见?!”
他转身走去,丢下一众被他吓得不知所措的同学。
他要去找陈荏,去道歉。
他知道自己不但说错了话,还看错了人,陈荏不会喜欢周鑫灵的,绝对不会,陈荏就算喜欢惠惠儿,喜欢……自己,都不会多瞧周鑫灵一眼!
可他找不见陈荏了,哪儿都没有,他居然在校园里把人给弄丢了。
黑夜笼罩,雨滴落下,四顾茫然。
忽然他灵机一动往男生宿舍跑去,不顾宿管的拦阻快步冲上楼,找到陈荏宿舍急切地拍门,喊:“陈荏你在里边吗?是我!你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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