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法律制裁不了他们,那我是不是应该为他报仇。”
“我要每年在他的忌日去坟上哭上一遭吗。”
“我在二十年后还会哭吗。”
齐止又重新回到了长途汽车上,他还是靠在窗上,脸上却已经没有来时的痛苦神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迷茫。
“我来时在车上想了很多,但我走的时候,我忽然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我并不是个长命百岁的人,我曾经也只是想和他,为了自己的罪,再偷活得稍微长久一点。”
“但他不在了。”
……
陶函有些呆楞。
他手放在嘴边啃掉小块皮都没发现,他在完全没和徐以青讨论剧情被剧透的情况下,一直以为是齐止是那个率先结束生命的人。
毕竟对于王黎明这样的角色,大多数观众的感觉是又爱又恨,可怜心疼又不舍得,某种意义上来说,楚令的演绎其实很到位。
这个角色外露,本身却其实更为复杂,他的外露是伪装,内里却脆弱。
至少陶函现在是看进去了。
但比起王黎明,眼下他更加想看的是齐止。
齐止的结局在此刻应该是注定了,他不管往哪里走都是死路而已,只是他该怎么走。
死对于他而言才是真正的解脱吧……
荧幕之上,一个排风扇透入光来,一片片叶片闪过,忽明忽暗的。
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仿佛哪个昏黄的午后,夕阳都染着血色。镜头慢慢下拉,发黄发黑的墙面,似乎霉气都要呼之欲出。
齐止站在浴室的镜子前,似乎刚洗完了澡,上身裸着头发s-hi着,正仔仔细细刮完胡子。他左右看看,似乎在欣赏自己脸上每一寸的地方。
耳边有放水的声音。
他转头走向浴缸,坐到了浴缸的旁边。
下一个镜头,他抬着手,握着刀片,一滴泪水从他的眼角滑下来。
“我想,是时候了吧。”
“我做不到面对他的父母,也不能拿着刀去砍死杀了他的人,我只能无能为力地活着,好累。”
“我不想这么累了,就这样吧。”
齐止垂下头,刀割开手腕的时候他明显被疼了一下,缩瑟了一下肩膀。但他也没有什么别的犹豫,把手垂到了面前的水中。
导演没有拍出割痕,只拍到了水中慢慢化开的血。
然后镜头一转,齐止趴在浴缸的壁上,身体剧烈地呼吸着,默默地流着眼泪,然后他的喉咙里发出了压抑许久的哭泣声。
那些曾经温暖的画面划过,每一个画面之中没有齐止,只有他眼里的王黎明。
仔细听,那些看似无意义的呐喊,破碎的声音之中,其实也只是喊着两个字。
“黎明。”
“黎明……”
“我有点冷。”齐止最后一句话口齿清晰,他停止了哭喊,只是抱着手臂,面色发白毫无血色,有气无力地垂着头坐着,脸上全是泪痕,“我来了,黎明。”
他说罢,用尽力气,一头扎向了水面。
画面至此变成了黑暗。
陶函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徐以青死死拉住,他被徐以青最后这一段表演弄得无比压抑难受,喉痛哽咽又头皮发麻。
看见黑暗之后,反而有种难以言喻的轻松。
“结束了吗……”陶函低声问。
他话音刚落,忽然是眼睑打开的瞬间。
第一视角的镜头,上方是天花板。接着,镜头一转,是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齐止。
他一动不动看着天花板,画面像禁止的,上方飞来了一只苍蝇,转了两圈,停在了齐止的额头。
齐止甚至没有赶走,面无表情地继续这个动作。
直到他听见门口有开门的声音。
齐止才抬手,把面前的苍蝇赶走,进来的人提着暖瓶,背过身去用暖瓶倒了一杯子的水,又转身,看见齐止已经侧头在看窗外。
“儿子?”齐母端着水小跑过去,“儿子你醒了,你喝水吗?你怎么回事,你怎么自杀了啊,你知道医生花了多少力气救活你的吗?你知道你差一点就死掉了吗?”
齐止眨眨眼,没有说话。
“你怎么有这毛病的,你为什么不和我说?”齐母说着说着就开始坐在他床边哭,“这下荷美也知道了,回去和大家一说,你得这病的事情全村子都知道了,都知道你娶不了媳妇儿了……”
“你为什么救我。”齐止开口问。
“你说什么话,你都差点死啦!”齐母哭着,“这可怎么办啊,你死了怎么办啊……”
齐止对着窗外闭上了眼。
他呼吸均匀平静,就像是睡着了一般,镜头慢慢拉远,拉到了窗外,拉给了一片昏黄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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