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的游戏不是假惺惺地不氪金、不要钱吗?那这一回,他就如了元子谦的意,彻底让他一无所有。
在没有金钱以后,元子谦连名声也不会得到。
郑亚钧几乎可以肯定,以元子谦的性格,在接二连三地遭受这种毁灭性的打击——先失去《母星纪元》、再失去《三千世界》、失去金钱、地位和名誉后,他那颗软弱的心灵能想到的唯一道路就是死亡。
只要元子谦一死,郑亚钧便安心了。
……
正像是郑亚钧一开始的思路那样,重要的从来都不是真相究竟为何。
真正有意义的,只有群众究竟愿意相信什么。
郑亚钧不在乎元子谦的游戏究竟是怎么做出来的,因为群众其实也不在乎。
谣言之所以能盛行,就是因为民众们天然就喜欢更有传奇性,更加耸人听闻的说法。所以不必纠结真相究竟是什么,也不用考量传言会不会十分离谱。
郑亚钧只考虑自己放出的传言对于旁观者的说服度。
事到如今,他和元子谦再无合作的可能,元子谦对他而言也不具备一丝一毫的利用价值,只是郑亚钧生命里的一颗待拔毒瘤而已。
所以他已不关心元子谦是如何做出了火遍全网上下的《三千世界》。
无论是元子谦在过去的那些年里,一直在双管齐下的做着两款游戏也好、突然有个外星人从天而降,宣称元子谦骨骼清奇,因此一定要送他一款畅玩游戏也好、甚至哪怕是元子谦当真手脚不干净,偷了公司的素材和创意……
如果元子谦当真是有什么独门秘籍,那自己还非常希望他能一直保密呢。郑亚钧冷笑着想道。
此时,他正坐在宽阔的一张人体工学椅里,他的办公室位于公司飞岛大楼的最顶层,倘若从透明如雾的液流窗子往下望去,能将整座飞岛的景色都一览无余。
郑亚钧高踞在所有人的头顶上,感觉到了久违的成功感,让他恍然错觉如自己是远古的帝王。
他上一次生出这样凌驾于众人之上的自得,似乎也是因为元子谦。
他那时凭着“梦想”、“游戏”、“我们的世界”等花言巧语把元子谦收归麾下,自己拿《母星纪元》卖了个好价钱,又把元子谦的股份削薄到几近于无。
而元子谦对于权利易主之事尚且茫然无知,他快乐地在楼下编纂着他的游戏世界,勤恳得像是一头牛。
一头为了郑亚钧账户上的金钱数字,不知疲惫累死累活的牛。
当时的郑亚钧心里是多么的得意,简直和今天没有两样啊。
他很早就发现了,自己可以从元子谦身上剥夺出一种汹涌而扭曲的快感。
元子谦是一个天才、一个赤子、一个从理想来说甚至堪称美好无暇的人物。像他这样的存在,却能够被踩在脚底,被无知无觉地压榨、欺瞒、利用……
强烈的反差感无疑是在滋生人性的恶,而被纵容般疯狂增长的恶念,又给郑亚钧带来了近乎扬眉吐气的奇异畅快。
在无暇的雪地上留下一个硕大的脚印、撕裂一匹花纹精美无一处不工的织帛、打乱一盒排列整齐的珠子、往新买的本子上用笔尖划出自己的名字……
毁坏完美和秩序是会带来快乐的。
郑亚钧讨厌元子谦身上过度的天真,讨厌他总是双眼熠熠生辉地念叨那些“理想”,讨厌他从灵魂里就散发出和自己不一样的气味……但他不讨厌元子谦痛苦的表情。
他眯起眼睛,想起元子谦上一次被逐出公司时不可思议的神情,幻想着这个人或许会在接二连三的打击中一蹶不振,心里就升起一股醉酒般的陶然。
割下狮王的头颅、折断雄鹰的翅膀、在圣人洁白无瑕的名声上涂抹污点,以及——
郑亚钧快意地想:我亲手毁灭了一个天才。
这是一场多么漂亮的反击战,又是一个多么惬意的下午啊。
倘若没有突然想起的通讯器声音,一切一定会更加完美。
郑亚钧皱着眉头划开了那条简讯,讯息里只附带了一个地址,还有一句简单的请示:您看下一步怎么做?
他点进那个网址,授权了自己的人像投影,下一秒直接就跳转进入了元子谦的主页。
还不等郑亚钧因为下意识的厌恶皱起眉头,眼前看到的画面就令他睁大了眼睛。
那是一场……画面宛如神话复刻的直播。
星际科技已经进化到可以平山填海,但众所周知,一切涉及到自然的剧烈变动,都需要大量的精力和经费。
即使在全息投射的游戏世界里,这一切都变得无比轻松,但在游戏的幕后,制作师与素材、编程、人物以及游戏策划的设定之间,也必然要经历漫长的苦战。
但如今出现在郑亚钧眼前的这个……元子谦正在做的东西……
在这场全息直播里,大家都被投影进元子谦的直播间,可以清楚地看到对方没有做一丝手脚。
元工轻轻一抬手,庙宇和殿堂就拔地而起;他的手掌下压,地面便洞开了向下的阶梯。
小河随着他手指轻勾的动作成型,曲折地绕进了建筑内事先保留的水渠,清澈可见游鱼的河水里,很快地就引来了捕食的飞鸟……
天啊,制作全息影像怎么能够这么快、这么逼真、如此利落地第一次成型?
是奇迹吧?就连天才二字都不足以概括这场面带他们的震撼。
又或许,就和元工脑子里盛放的那些瑰丽梦幻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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