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愣了半会儿,在圣子的注视之下,战战兢兢地答:“在蒂亚戈山岭的时候,我兄长受了重伤,差点为亡灵族所杀害……多亏您净化了亡灵,他才能幸免于难。”
她哆嗦着取出一束洁白的百合花。
“听说——您最近身体不太好。这束花是我们在北方庄园特供的修女百合,我哥哥托我把它送给您,据说对生病的人很有好处。”
希德垂头看向她手中的花束,花瓣在日照下有些萎靡。
修女百合是十分名贵的魔植药材,颇受维拉的青睐。人类帝国的北方靠近蒂亚戈,那里光照充足,维拉花房里许多树种花种从那里采购。他是花房的常客,见过不少名花瑶草。
希德心想,如果他拒绝了,少女也许会哭鼻子,就接过花束。
少女在他手伸过来时抖了抖,差点把花掉下去。
她打了个颤,瞥见那道冰冷的视线正向自己扫过来,吓得落荒而逃。
“我没有要诅咒您的意思!”
“——等一下。”
光明圣子的话将她钉在原地。
她僵硬地转过头,发现空中有一个红点,仿佛她被捏死的时候留下的蚊子血。
哦……那个好像是本来在她腕子上的鸽子血挂链。
希德努力用昨天才学会的浮空魔咒把宝石链定住,然后c,ao纵着它落在少女的手心里。
刚刚她走得太快,把首饰丢到了地上。
圣子被她直愣愣的目光看得有点不好意思,用花苞遮了一下脸,眸光闪烁,轻声道:“……祝你的哥哥早些好起来。”
直到希德离开,少女仍旧呆站在原地,维持手里拿着宝石链的姿势。
她脑中仍留存着方才小圣子捏着花枝望她的景象,那让她想起曾年少不懂事时读过的描述鲜花、爱情与远方的吟游诗词选集。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像一朵圣女的百合,
不胜凉风的娇羞。
少女不禁陷入了长久的对自我对人生的怀疑。
七岁以前,她的妈妈为了防止她和她哥哥溜出家门上树掏鸟蛋,每天给他们讲鬼故事。
嗯,没错。
一向青面獠牙尖嘴猴腮标配的主角,就是刚刚那个,会替她捡首饰,会难为情,还会小声感谢她的,大宝贝?
希德发现公寓的门是半掩着的。
今天卡尼亚斯在屋里,但他记得同年级艾伯特周四的课表满满当当。
卡尼亚斯又逃学了!
难怪他借到的书里没有一个字的笔记。
只有情书……
希德悄悄腹诽着,将百合c-h-a在门口的玻璃瓶里,打算过一会儿用跟维拉学的咒语将它移植到后花园。
卡尼亚斯站在休息室里。他在墙上钉了一个帝都正流行的油画挂钟,再往柜子里摆一些瓷瓶、画框以及装饰用的银壶,让只放着简单家具的大厅显得不是那么空旷。
希德走进来时,青年恰巧走到木几旁边,将一瓶海盐糖摆到桌子上,余光睨向一旁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纸卷、墨水和鹅毛笔。
那是一年级生的功课。
圣子大人将轮椅推过来,伸出爪子把符文纸从卡尼亚斯的眼皮底子下一股子掏走。
卡尼亚斯看着他慌乱的神态,心下好笑,问:“这是根系之墙?”
希德把符文纸合起来,半晌,才赌气似的回道:“对。”
根系之墙是魔植课上教授的基础法阵,他班里的人都学会了。
他不会。
圣院仅仅让希德学习了最基础的魔法公式,难度再高一些的基础通用魔法都未提过,在这一块领域,他比不上帝都的魔法学徒。
圣院长老不许他在公众场合向导师和同学求助,那样有损圣院威严。
他的室友一向早出晚归,有时根本不回来。所以希德经常把作业放在休息室里,要是到晚上写不完,第二天也不用收拾,可以顺着思路继续写下去。
卡尼亚斯盯着少年的脑袋,慢慢说:“您的符文似乎有个错误。”
希德默了好久,重新将被捏皱的符文纸展开来:“……哪里?”
卡尼亚斯失笑:“您这样问我,自己可看不着。”
小圣子用符文纸挡住了脸。
希德抿了抿嘴,才慢吞吞把纸放下来:“我有点不明白。”
他对着这张纸苦思冥想了两个晚上,但由于基础缺失,一直不知道为何会不成功。
青年走到他背后,俯下身来,将鹅毛笔沾上了清除墨水,让小圣子捏了笔,自己覆住他的手。
少年的手和瞧起来一样冰凉柔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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