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费用十几万,若段明炀点点头,答应回家效力,他父亲立马能付清。可偏偏段明炀骨气硬,宁可自己勤工俭学,去酒吧打工,也不愿再受自己生父的恩惠。好在酒吧时薪较为可观,他又干得卖力,工作了近一年,如今也已经攒了七八万了。
打开病房的门,段明炀先走进去,黎洛跟在后头,见他停在了一个床位前,喊了声“妈”,也跟着探出脑袋,礼貌地问候:“阿姨好。”
段妈妈脸庞清瘦,气色倒还不错,见到自己儿子身后冒出个人,颇感意外:“这位是……?”
“大学同学,暂时住我们家。”段明炀简要概括。
黎洛在讨好长辈这方面驾轻就熟,展开笑容:“我家这星期没人,想跟明炀先凑合住一星期,有个照应。叨扰了,阿姨,我会帮着明炀做家务的,算作房租了。”
段妈妈笑了:“没什么叨扰的,可惜阿姨还不能回家,不然能给你们做几道菜。”
“没关系,我来就好!”
段明炀斜他一眼:“你会做菜?”
黎洛撞了他一肘子:“晚上等着瞧。”
他们三个人聊了近一小时的天,多数时间是段明炀和她妈妈聊学校里发生的事,从哪个教授比较严厉聊到哪门课程作业最多。
这是黎洛自认识他以来,第一次听他絮絮叨叨地说那么多话。
段明炀只字未提酒吧打工到深夜的事,就说自己业余兼职赚了点钱,可以承担手术费了,不用再依赖谁,让他妈别担心。
黎洛身为外人,不方便c-h-a嘴过多,撑着脑袋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偶尔当他们母子俩聊到有困难的地方,神色变得凝重时,出声活跃下气氛。
病房里的其他两位病患正在午睡,他们尽量压低了谈话声音,段妈妈语调柔和,看着自己儿子的目光透出欣慰与关爱,段明炀也舒展开了平日里总拧着的眉头,温声附和。
窗外霞光渐浓,给他们母子二人的轮廓镀上了一圈暖洋洋的金边。黎洛被那光晕迷了眼,依稀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曾和妈妈有过这样的温情时刻。
从家人方面来说,段明炀其实比他幸运,起码还有一个至亲在身边,给予真真正正的关爱,没有一丝隔阂。
临走的时候,段妈妈特意嘱咐自己儿子:“这么好的同学,你可得好好招待啊。”
黎洛得了这句话,宛如有了免死金牌,尾巴翘到了天上去,在超市买菜的时候尽挑自己爱吃的:“要牛r_ou_!最贵的,我来买单!还要那个秋葵!”
段明炀:“你真要做菜?”
“嘿嘿……我做的话,那就只买色拉吧。”
“……”
最后自然还是段明炀下厨。不过他要吃的菜倒是全买了,没让他出一分钱。
本以为段明炀顶多也就是“会做饭”的水平而已,没想到摆上桌的菜竟然意外地色香味俱全,加上“心上人第一次给自己做饭”这个大前提加成,美味程度翻倍。
黎洛平常饭量不大,这一顿却配着菜足足吃了两大碗米饭,直到洗澡时还在不停打饱嗝。
段明炀在外面估计是听不下去了,过来敲门,说:“吃撑了洗澡容易晕,你当心点。”
黎洛没锁门,听见声音下意识地想拿东西挡住自己,然而环顾一圈,狭小的卫生间里连个遮挡的帘子都没有,就一个莲蓬头嵌在上方的壁砖上,温热的水流喷洒出来,顺着他的身体流淌而下,汇聚到脚边微凹的瓷砖处,排入下水道。
穷人的生活真够寒碜的……
不过一抬眼,看到两条紧挨着的毛巾、两支对碰着的牙刷时,他又觉得,这样充斥着烟火气的生活,似乎也不赖。
只要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人间百态皆无所惧。
这澡冲了近半小时才算完,黎洛白皙的皮肤像蒸熟了似地泛着红,胡乱擦了擦,趿着稍大了点的拖鞋,噔噔噔地跑到段明炀卧室里,身上还散发着温热水汽。乌黑的长发是s-hi的,红润的嘴唇是s-hi的,琥珀色的眼眸里也像是下了一场雨,水光透亮。
“我可以睡你房间吗?”
段明炀拿了自己的衣服进浴室,丢下一句:“随你。”
黎洛没客气,直接往柔软的床上一扑,细细嗅着被褥间的气息,感觉自己像个变态,心里却又止不住地泛起甜意。
段明炀家的卧室比他那破旧的出租屋条件好上许多,床也宽大不少,就算睡两个成年男性应该也不会翻个身就摔下去。
黎洛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儿,不经意间余光瞥见对面的柜子上有个相框,立即来了好奇心,起身凑近查看。
照片中的段明炀看模样应该是刚上高中生的年纪,被一群男女同学围着,嘴角微翘,眉眼间已有几分桀骜不驯的酷劲儿,但整体来看仍是个俊朗清爽的少年,看不出半分如今老成冷漠的影子。
浴室门“咔哒”一声响,段明炀冲完澡出来,只穿了条平角裤,拿着干巴巴的毛巾擦着头发。
黎洛看看眼前的他又看看照片里的少年,问:“你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我现在怎样?”
“唔……不太爱笑,看谁都像欠了你五百万似的。”
“要是真有人欠我五百万,我不会不笑的。”
“哦……”
说到底还是生活所迫,不得不迅速早熟,沉重的家庭负担压平了他曾经微翘的嘴角。
黎洛的目光落到他赤裸结实的后背上,那儿曾经狰狞可怕的淤青已经消褪了,但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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