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田是水田,水田的底部是淤泥,她一路顺着声音找过去,看见了下半身子现在淤泥中的太宰治。
“……你在做什么,太宰君。”说话的时候,已经有连续几个十字绽放在她的额角上了,仿佛太宰治不给出合适的理由,她就会把对方的脑袋也按到淤泥中清醒清醒一样。
“我在自杀啊。”他说,“前两天看过一种新的死亡方式,就是说古时候的高僧啊,在死前都会把自己封在木桶中,庇护的村民在地底挖一个大坑,随后把桶放在里面,从上往下填淤泥,等到人被淤泥淹没后再停手,高僧被在地底封存一个月,要是愿力足够强的话就会成为r_ou_身佛哦。”
长枝一脸冷漠地说:“那请你安静地去死。”说着就要离开。
“我当时听说的时候,觉得好厉害啊,这种自杀方式,但等到进入淤泥坑之后才发现,人被困在泥土中其实非常痛苦哦,而且现在因为下半身都陷在稻田中了,不能往上也不能往下,就更难过了,”他说,“所以长枝酱,摆脱你把我拉出来吧。”
最后,一脸冷漠的长枝还是把太宰弄出来了,而且为了不给当地的农民添麻烦,两人还拿着铲子,一铲子一铲子把坑洞填上了。
[我就不应该散这个步。]
太宰的裤子很脏,他直接脱下外套,将其当作毛巾,擦干净了脚和小腿,裤子直接卷起来一大截,皮鞋被提着,骨节分明的脚踏在柔软的九州土地上,竟然也挺舒适。
两人走路的姿态都很轻盈,猫一样,没留下丁点儿声响,等进了福利院后,长枝悄悄对太宰说:“我们那里有职员用的浴室,我带你去。”
“哇,真贴心,长枝酱。”
[你以为是谁害的。]
想要到职员用的浴室,必须要穿过院长在的办公室,快十一点了,灯还亮着,长枝轻轻地“咦”了声。
[真奇怪呀]她想。
跟作息颠倒的青年人不同,院长的年纪有点大了,正是最爱养生的年纪,平日里一个劲强调早睡早起以及做国民体c,ao的作用,吃饭更是口味清淡,几乎每一天他都在十点钟准时睡觉,即便在佐贺福利院呆了没多久,长枝也摸清楚对方的生活习惯了。
她正想着是绕路还是驻足,就察觉到太宰神秘兮兮地拉了拉她的衣角,两人一同闪到门后面去了。
“真让人为难啊。”屋内灯光摇曳,院长坐在沙发上,两手放在膝盖上端,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物质条件虽然够了,但是j-i,ng神上这些孩子却依旧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已经有很多孩子向我表示,不大想去上学了。”
“在学校受到欺负是普遍的常态,尤其最近的局势也不大稳妥,学校里加强了对个性的管控。”他说,“人的个性都是遗传自父母,这里的孩子大多是敌人的后裔,个性也很具有危险性,再考虑一下背景……”
“那些不愿意去学校的孩子怎么办?”英志问道。
“暂时的话,是留在这里自行学习。”院长说,“但如此也不能长久,自己学到的课程与学校学的并不一样,越发年长之后他们就要面对升学的压力,总不能一辈子都呆在福利院里,总要有得以谋生的一技之长才行。”
“院长有考虑过,请老师教学吗?”英志问。
“可以是可以,但这里的孩子年龄段相差实在是太大了,无法集体教学,如果是一对一的话,想要请到专业的老师并不简单,第一点就是花销问题。”他叹息着说,“太高了,即便福利院现在还有些余裕,也不能负担起每个孩子的教育。”
“这样啊。”英志感叹,“所以,如果有足够多的钱,还是能解决问题。”
“那是比很高的款项,英志君。”院长说,“就算是英志君找了份很好的工作也不够。”
“我明白了。”
对话就到此为止,英志走出门,他向着另一方向走去,但太宰与心野长枝分明看见,他在楼梯道口停了下来。
福利院院长的生活十分规律,英志离开了一会儿后,办公室的灯就关了,他的卧室就在办公室里面。
天完全暗下来,只有些微月光照明,长枝的腿站得都酸了,却没法出去,挡在身前的太宰不准备走,英志也不准备离开。
后者点了根烟,红色的小烟头明灭不定。
也不知什么时候,小早川明美从另一路口出来,光太暗了,即便心野长枝的目力够好,也看不清她的样子,只能看见她似乎是目不斜视地从英志面前走过。
[也太奇怪了,如果是素不相识的人,反倒是应该留下来寒暄一二,就算是说些晚上好之类的无营养话题也不错啊,什么都不说,反而很怪。]
英志吐出一连串的烟:“好久不见啊,明美酱。”他的嗓音都好像变了,“上次看见你的时候,你才一小点儿大。”他说,“现在都快有阿顺当年高了。”
明美很高挑,如果放在艺能界,说不定会被称为“天空树”。
“真让我恶心。”明美说,“请叫我小早川。”
“而且,你也敢提阿顺的名字吗?”
“我讨厌你说话的方式,这么多年了,一点都没有变过。”英志说,“为什么不敢提,我遵循了阿顺的遗志,做了他没有做到的事情,保护好了福利院,然后你呢,大小姐,躲到了东京,还是静冈?一下子就是几年,从来没有踏上过九州的土地。究竟谁是胆小鬼,谁是逃避的人,一目了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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