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她端庄地说,“我准备今晚下班后去看。”小早川明美有自己的坚持,她每年都在同一天去看太宰,一天不多,一天不少,她两只手空手去,却会站在墓碑前对着空棺絮絮叨叨,告诉他今年自己办成了多少事,甚至连新颁布的条例都会一条一条地念给太宰治听。
她不确定对方想要知道这些,但那些法案条例,是小早川明美唯一能做的。
“我听说,现在学界有学者涌现,专门研究修治君。”首相日理万机,当然不会有空余时间关心学术,但他偏偏知道这些事,“多数研究修治君的作品,却也有人在深入探讨他究竟是怎样的人。”他微笑说,“时间能够冲淡一切,越来越多的人为修治君正名,再过几年,他的墓碑上应该就能光明正大地刻上名字。”
“是。”小早川明美面上依旧带着端庄的笑容,她在想什么,你是无法知道的。
上杉首相叹口气:“不管怎么说,这世界确实在按照修治君的设想发展。”有的时候他在想,是不是很多年前对方就布下局,帮自己洗刷作为政客的污名,而确保在多年后的今天能够登上此位?当时的修治君是怎么想的,他怎么能够确定自己会按照对方设想走?
他冠冕堂皇地说着那些话,似乎是在安慰小早川明美,作为当时东大附中的校长,没有谁比上杉迹寻更加清楚,在少年男女之间涌动的暧昧气氛,混杂着爱的青涩憧憬是男女之间最近也最遥远的距离,回首过去,他每次抬头似乎都能看见跟在太宰治身后的小早川明美。
他言语中充满了虚假的鼓励:“英雄应有与他相衬的名声,只要我们不断努力,只要社会在不断发展,总会有越来越多的人了解到修治君的功绩,了解到他是真正的英雄,到那一天,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石碑上刻印下他的名字,民众会感激于太宰君的善行。”
“倘若如此,三途川下修治君应该也能感到些许的快慰。”
[他当然不会快慰。]
小早川君已经练就出了政客的本事,纵使满心怨愤,面上也可带着被太宰治称为“充满生命力”的笑容,,就譬如当下,她很不要听上杉首相说得话,[太宰君,是很怕疼的]。
她相当清楚这一点。
[那样一个胆小的人,他甚至不愿意尝试会带来苦痛的自杀方式,却让自己在烈火中化为灰。]有的时候,小早川君甚至希望,在那之前太宰治就已经毙命了,afo的枪术最好j-i,ng准些,能够在瞬息间穿透太宰治的胸膛。
[那他就不会太痛了。]
她把自己藏在跟随首相的队伍中,穿过墓园,视线掠过一块一块的英雄碑,当看过那块无名的碑时,视线略作停留。
[东京活着的每一个人、日本的人民都是亏欠太宰君的。]如此狠绝的想法久久埋藏在她心中,并开出了一丛花。
[但是……]
[当想到这是太宰君热爱着的世界,是他即使牺牲自己都要保护的世界,是令他感受到了人世间的一切冷暖哀乐的世界,我就知道,自己必须那么做。]
[热爱太宰君热爱的世界,守护太宰君想要守护的世界,成为他最希望我成为的那个自己。]
[燃烧着的太阳。]
“我是小早川明美,个性是太阳。”她能看见那天,站在台上,对全日本的人民露出灿烂而和煦的笑容,说自己的首相就任誓词,“所谓的太阳,就是燃烧自己,给他人来带温暖、火光与明亮的人。”她说,“我会为了这个国家的人民、和平与未来燃烧我自己,直到最后,什么都不留下。”
“我会比热爱这个国家的人更加热爱,只要是日光能够照耀到的角落,我就会用尽一切力量驱散黑暗,带来光明与希望。”她说,“我要将己身贡献给整个国家,直到每一位公民都感受到公平、正义、希望与爱。”
[这是我为已经逝去的你,唯一能做的。]
/成为太阳吧,明美酱!/
[我要成为太阳。]
***
十年。
森野纱绘子。
录音笔上的红光一闪一闪,它运转正常,功能良好。
她跟绿谷出久面对面坐着,六十分钟前那里坐着爆豪胜己,森野纱绘子很幸运,她在同一天约到了现在风头正盛的两名英雄,对他们进行访问。
访问的内容当然不是英雄活动相关的事务,她是个英雄厨没错,追的却不是正当红的几位,从社会身份来说,年轻的森野纱绘子是一名学者,是业内专门研究太宰治,并且薄有名声的学者。
“我很高兴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谈论他。”绿谷出久变了,他看上去跟以前很不一样,身量更高,身材更加j-i,ng装,穿的制服也改良了多次,他看上去沉稳且自信,多年前的畏畏缩缩与恐惧早已被泯灭了,但他看上去好像也没变,头发还是蓬松的,脸也是娃娃脸,从他眼中迸ji-an出的光一如既往的坚定且充满了人性的感染力。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他也可以正面谈论自己的朋友,事实上,从十年前的那天开始就可以了,绿谷出久的一切脆弱与屏障都被硬生生打碎。
“首先,太宰君是英雄,这点毋庸置疑。”他说,“对我来说,他是朋友,是导师,是引导我向前走的人。”绿谷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微妙,“但同时他也是个恶劣的、恶趣味的混蛋。”因这句话,太宰的形象忽然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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