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能分辨出气味。”前辈语重心长地说,“知道你是外来的还是里面的人,里面的人他们会尊重些,如果是从外面来的,除非有人带领,就会被吞得骨头都不剩。”
他意有所指:“有些小鬼太饿了,是会食人的。”
“他们比东京本地的黑帮厉害多了,论狠劲,九州的同行都不一定能相提并论。”
说话的老前辈不爱夸耀功绩,为人实诚,飞鸟将他的话记在心里,从来不去招惹横滨的事,哪里想到自己有一天要身穿黑西装打扮成黑手党人,光明正大进入贫民窟?
太宰也换了身衣服,他没穿西装,只是把沙色的风衣换成黑色的,暗色很衬他,这人走路的步调没变化,走一步要蹦跳两三步,仿佛时时刻刻都在跳舞。
他大摇大摆地拉开铁丝门,走进去,飞鸟拘谨地跟在太在身后,眼神一刻不离,此一路畅通得过分,各路人躲藏蜷缩在纸箱子里,不敢冒头。
[太顺利了吧?]
飞鸟都觉得古怪了。
“看啊飞鸟。”太宰指着巨大的空洞说,“这就是擂钵街。”一年半以前曾在此地发生了不知名的巨型爆炸事件。
“啊,是的。”
路过擂钵街再往前走是森医生的店,上次结束谈话后他给了自己一把钥匙。
“是藤水寄给我的。”森医生说,“他说是还救命之恩的礼物,让我自行处置,扔掉、去寻找宝藏或者送给其他人也行。”他说,“我想想,像我这种j-i,ng明的人扔掉它是不可能的,但那些物资我也吃不下来,于是我决定交给你换个人情。”他耸肩说,“反正只是三分之一的人情而已,我去仓库看过了,要打开一共需要三把钥匙。”
太宰问他:“那你想我还你怎样的人情?”
“当然是先欠着了。”森说,“未知的欠条才是最恐怖的。”
“那第二把钥匙?”飞鸟问。
“在我这里。”太宰治说,“找到它花了我不少时间,好在我一向善于发掘宝藏。”
“至于第三把……”
他们在往回走,擂钵街又出现在飞鸟面前,这条街去年才出现,却已经有许多人居住了,绝大部分人仅支起帐篷,搭建棚屋,也有人用砖头砌墙,还在家门口铺楼梯。
他停留在一座气派的房屋前,说是气派也不过就比周围的屋子大一点儿,它由砖头砌成,遮风挡雨不在话下,结构却不符合建筑学原理,是外行人搭起来的,如果海啸来了,它一定无法承重,但横滨没有海啸,更何况比起草屋棚屋,它要好太多。
太宰治弯曲指关节在门上敲三下,嘴里还配音“咚咚咚”“咚咚咚”,极富童趣。
“小心,太宰先生。”飞鸟不得不提醒他,谁都不知道房门后迎接来人的会是什么,是枪口吗?一定是的。
“咔嗒——”门打卡了。
橘色头发的小孩儿出来开门,他身后是寥寥几支枪,后座力不强,都是儿童与少年举着。
飞鸟的心揪起来了,他厌恶把孩子与枪放在一起,但世界就这样。
“谈一笔交易吧。”太宰治把两把钥匙的钥匙圈套在手指里不断转悠,对挡在最前方的孩子说,“我给你们干净的水、保质期内的食物、大量的药品还有少量的枪械,你把最后一把钥匙给我怎么样?”
……
森欧外送走太宰治。
他落回旋转椅中,拉动与抽屉相连的圆扣,铁皮抽屉里躺着一堆废草纸似的诊断书,还有本旧的硬壳牛皮本。
他很忙碌,又对青春期少年心事不感兴趣,这本本子落到他手后,森欧外只一目十行扫过几遍,看他需要的部分,大多数有关情爱的都直接略过去了。
[一名专业的间谍,合格的军警是不应该留下日记的,日记里秘密太多,除了方便他人几十年后解密当年真相串联出各色故事外,对当时代的人,尤其是作者本身是没有好处的。]
[光从这方面看,藤水就是个生性浪漫的人。]
打开本子,扉页上镌刻的话让他忍不住笑了,是嘲笑,是讥讽的笑。
/对于爱情,年是什么?既是分钟,又是世纪。说它是分钟是因为在爱情的甜蜜之中,它像闪电一般瞬息即逝;说它是世纪,是因为它在我们身上建筑生命之后的幸福的永生。——雨果/
藤水说:“我对她是一见钟情。”
“我真的很爱她。”
死人活着时的心态森欧外无从得知,但他清楚,藤水从一开始就清楚今岁止是怎样的人,包括她的爱与恨,以及灵魂中的邪恶,想到她当年在药剂学上展现出的古怪天分与热忱,森欧外忍不住笑了,其实今岁止的药剂学综合成绩不是太好,她不擅长研究那些救死扶伤,能让人获得健康的药物,她制作摧毁人的j-i,ng神与身体要更快。
[腹部中枪、子宫拆除,还有唯一独生子的死亡,确实是悲剧。]
[但如果从根源上探究的话,顺序大概是这样的吧?]他找了张白纸,又以右手持笔。
今岁止秘密加入黑手党组织,成为药剂师——组织坐大,药物从横滨流出,威胁全国——引起军警的注意,派藤水调查——藤水成功卧底,捣毁组织——组织残余人士报复藤水,s,he杀藤原雅歌
他给折断悲剧叙述画上句号。
“最后一个被报复的人,应该是阿止自己啊。”
……
飞鸟连续打了几通电话,太宰治带他找到了仓库,多年不用的小仓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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