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小厮忙应下上前!不料教朝云拦住,道:“此处风大,莫教郎君受凉。”
小厮一时进退两难,南宫霁自也不悦,然心知此举确有不妥:在此无遮无掩处宽衣解带,实难称雅!因而便也罢了。好在四周茶铺酒肆不少,虽说简陋些,好歹能落脚。走出一段路,南宫霁便瞧中了临水的一家茶铺,朝云心中虽不甚愿,却无奈着实乏倦了,也只得依他。
进到铺中,选了处临水的位子坐下,众人但饮茶歇息。
南宫霁一时似有所思,凭栏望着远方水天交接处出神。
朝云见状,以为他还为方才之事不悦,心中亦有几分悔意:原是难得出门散心,又何苦为件小事惹他不快?想着便道:“郎君瞧甚?若有何好景致也指给妾身一瞧?”
南宫霁回头笑道:“无他,只出神而已。”
朝云又道:“此刻闲暇,郎君不妨吟上两句,待妾唱和!”
南宫霁道:“吟弄便罢了,此刻无那兴致。”言罢见朝云不语,料她是有些失望,便替她斟了碗茶水,道:“这一路走来,汝也乏了,喝茶罢。”
朝云见他亲手替自己斟茶,自觉心头一热,粉颊上亦飘起两朵红云。为掩失态,忙端起茶碗,以袖掩面,轻啜了口茶,然下一瞬,眉头却已蹙起!抬眸,见南宫霁亦是啜了口碗中之物,看去却无丝毫异样,反之,神态倒还似悠然。她垂眸一忖,便由袖中取出一方锦帕,装作擦拭之状,便将口中之物不动声色吐到了帕上。
一阵清风拂水而来,夹杂着丝丝凉意,令人快慰。远处的丝竹声随风入耳,不知哪家王孙公子在这郊野处聚友饮宴。循声望去,只见一片花树,偶有几丝花绰的影子在那林荫间飘来荡去,想是佳人正起舞!
坐久了,倒觉阵阵y-in凉,朝云劝道:“天色不早,妾身之见,不妨早些回城。”
南宫霁笑道:“好容易出来一趟,何必着急回去,先听完这一曲再说。”
朝云闻言纳闷,心道若他所指是那宴会上的歌声,然离这般远,如何能听清?南宫霁好似看出了她心思,笑指了指门外。朝云转头,见门前正立着二人,一男一女,男的手中提着嵇琴,女的则低眉垂眼随在其侧。正疑惑,那二人已入得内来,四下打量了一番,便径直朝此处走来。
女子行至桌前深一福。南宫霁笑了笑,依旧轻摇折扇。那二人何等聪明,既未遭驱便是默许,因是即刻临席弹唱起。
这词曲,听来几分耳熟,或是城中酒楼的歌妓也唱过,却可惜这乡野歌女,应是未曾受过**,因而声音婉转圆润不足,生涩有余,然于南宫霁倒无妨,因原也未想她唱得多好,只是图个趣罢了。
一曲唱罢,四座叫好!南宫霁自不吝打赏,那女子又深深一福。朝云则不失时机道:“曲既听了,郎君便回罢。”实则看这日头,应还不到申时,然南宫霁体谅娇妻一路辛苦,再言来日方长,便也依了。
那卖唱女子见此,忙垂首退到一边:方才的赏钱乃抵她平日一整日所得,她适时知退,也算有分寸,亦或是女子脸皮薄些,不敢过多纠缠!偏那汉子却不识趣,竟追上前道:“客官这就走了么?不再听一曲?”
朝云顿时沉下脸,甚不看南宫霁脸色,便领着婢女径自向外而去。倒是那女子识眼色,忙出言劝道:“弟弟,莫教客官为难。”
原这二人竟是姊弟,原还以为。。。朝云若有所思,脚步也缓了下来,回转身去,目光殷切望着夫君!然那人,却似丝毫无所查。
偏此时,店内的客人也纷纷说情,连店家也婉言请他再坐一阵。朝云看这情景,不禁蹙眉。她哪里知道,乡野之处,本就少趣,当下有人出钱听曲,众人皆沾耳福,自是乐在其中。
南宫霁尚未答言,那卖唱女子却已走上前来,向众人福了福身,道:“诸位客官,奴家今日赶了福气遇到贵人,本应再为贵人唱两曲,然当下时辰已不早,这位官人也还须赶路,这样可好,奴家再为诸位唱上两曲,还请诸位莫再难为贵人了。”
众人既听她如是说,自不好再多言,只得罢了。
那女子又回身叫过自家兄弟向南宫霁赔罪,道:“官人见谅,我这兄弟年青不晓事,为难了官人,奴家替他赔不是。天色不早,官人便早些携娘子去罢。”
南宫霁本还犹疑,然见此,竟倏忽改了主意,摇着扇子重又坐下,笑道:“罢了,多听一曲亦不耽误归程,唱罢。”
朝云心中一沉,目光重又落回那对姐弟身上,方才情急未尝仔细打量,此时细看去,这女子恐怕也要有十七八了,一身装束倒是素雅,青花小袄衬着湖色裙子,黑发在头顶绾了个回心髻,且簪两朵粉色绢花,于她而言恐也算件值钱饰物了,再看那眉眼,倒无甚过人,只是肤色甚白,加之身段修长,也算耐看;只她那兄弟却是黑瘦,乍看去还以为上了年岁,实则眉眼口鼻,处处皆透着稚气,确是一少年尔!
说来也怪,这般其貌不扬的姊弟,这般平常的曲调嗓音,南宫霁却听得尤入神。朝云强压心底的不悦,耐心陪坐一侧。无趣间再侧目,却见那歌女眼波流转,方才平淡无奇的脸上也似蒙上一层媚色,而那朱唇张合之间,似乎立时便可勾走人的魂魄。。。心内一股无名怒意顿起,掌心一痛,竟是指甲已掐入r_ou_中!
再一曲罢,终是踏上归程。
朝云倚窗而坐,挑帘看着道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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