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是乔建良,不时在言语上关心乔西,他行动不便,也只能言语关心了。
有些话他反复斟酌,终于在晚上说了。
“小北给我打过电话。”他现在是半残,连接电话都是护工帮忙递到耳边。
乔西一点不意外,正在铺床,被褥铺平了才问:“打来做什么?”
语气淡然如死水,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听不出介意还是不介意,不掺杂一星半点情绪,跟问“吃饭了吗”一样平常无奇。
“随便问问,还问了一下你。”乔建良说,一点都不委婉。
“说了我们在哪里?”
“没有,她问了,我没说。”乔建良了解女儿的性子,这次做得还不错。
乔西没继续接话,全当不存在这番交谈,有意将傅北从平淡的小镇生活中隔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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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理智是理智,想法总是不受控制。
乔西带乔建良来这里,一来是躲避江城动乱的局面,二来是养病,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缘由,大抵是想出来静一静,捋捋乱糟糟的关系。
那天在公寓里,傅北一席话她并没有太过在意,走前心里也是不忿的,可后来得知周家出了事,就有一丢丢变了,心头的滋味万千,连自己都摸不准自己的想法。
周家跟梁家,甚至傅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如今周家与梁晋城来往密切,多多少少都有牵扯,一旦出了事怎么也会拉上梁晋城,梁晋城背后是梁家,梁家又与傅家搭边,兜兜转转,总是脱不了干系。
利益圈子大,不是简简单单就能解决的,藕断丝连之下谁都干净不到哪里去。
乔西面上如常,心底里却大不一样。不过日子还是照旧过,把那些乱麻暂且搁下,什么都不管了。
兴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夜里她梦见了对方,那个时候关系还没僵成现在这样,一切都挺好,傅北还是那样轻重缓急地揉弄着,她忍不住唤了这人一声,傅北突然把她搂抱起来,圈在自己腰上。
“乔西……”这人回应。
她应了声。
傅北几乎是亲吮着她的耳垂,“乔西。”
“……嗯。”
再那么轻轻喊她名字的时候,乔西就没有应答了。
梦醒时分,天刚蒙蒙亮,小镇的清晨比都市清新自然,大冬天的竟能听到鸟雀声,这里的树木种类繁杂,不讲章法地东一棵西一棵,不像城里连两棵树间的距离都是规定了的,绿树常青长得茂盛,姿态各异,看着还算赏心悦目。
乔西抵在床头,将被子拢在胸口盖着,曲腿坐起,好一会儿才从惫倦的困意中回过神,可能是最近状态不太对劲,所以才会梦见这种有的没的。
也可能是小镇上的生活实在太闲了,人一旦无所事事,就爱胡思乱想,什么都能想出来。
乔西执意把这些抛掉,之后乔建良不再提起傅北,她也没再梦见这些,甚至想都没想过。
等到这人再次闯进视野,正正是二十九那天,乔西去镇外接唐艺一家,等人的时候玩了会儿手机,看到朋友圈有人发了动态,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有许多人在聚会,照片一角的傅北面无表情——拍照的人无意把她拍了进去。
傅北旁边还有其他人,拍得太糊看不清样貌,乔西瞅了好半天才认出是梁晋城。
江城的一切,她都没怎么关注了,之前与某个人谈好的事,得年后再清算,毕竟除夕春节是重要的日子,怎么也得过了再说。
唐艺一家来了,提着大包小包的吃的,热情得不行。
“不是说了我们会过来么,你还来接什么,搞得这么麻烦。”唐艺说,笑吟吟的,知晓乔西还要照顾乔建良,便很会考虑。
乔西先向唐艺的父母问好,再回道:“怕你们找不到地方。”
“找不到可以问人嘛,就这么大一个镇。”
唐艺的父母很好,不让乔西拎东西,到了出租房就手脚麻利地帮着做饭,两口子配合得简直完美,旁人都c-h-a不进手。
房子里有两家人,却是完全不一样的相处方式,唐家和和美美,处处透露着亲情的温馨,而乔西和乔建良全然不似父女,鲜少交流,相互之间没有温情。乔西倒是没在意这些,自打小时候乔建良和乔妈对她一次次的不关心,一次次的冷落,她就逐渐不在乎不奢求了,反而是乔建良,兴许是年纪大了,见不得这种场面,眼珠子就定住了,瞅着那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担心他无聊,乔西推他去阳台上转转。
期间乔建良欲言又止,一句话从肚子里提到喉咙,又倏地落下去。
他开不了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察觉到自己与女儿之间的距离的,他心有愧疚,可不知如何弥补,不时厚着脸皮去乔西那里,可每次都没脸说什么。
这世间多的是错误,如果仅仅是弥补就能把洞口补上,那就不会有遗憾的存在了。现下的相处模式已经是最好的了,至少乔西对他还行。
“镇东的广场上今晚要放烟花,你带唐艺去看看吧。”乔建良说,想起来站会儿,就扶着栏杆和乔西,费了好一番力气才稳住。
得亏乔西长得高,不然哪扶得住他。
“几点?”
“九点之后吧。”乔建良想了想,“红姐说的,每年都会放,很热闹。”
红姐,就是现在这个护工。
乔西点点头,同意了。
房子里多了一家人,相比于之前就热闹了不少,而且镇上的房子大,不像城里只有一层,是两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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