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案子该有王爷主持大局,我们还没问过王爷的想法。”兰梓清回头正要开口,白雪鹤立刻接着顶回去:“王爷的想法就是皇上的想法,自然同咱们一样。”
傅季珏只好一言不发苦笑,他知道,白雪鹤完全没将方才的对话放在心上。
“王爷身子尊贵,煤矿里都是死人骨头,王爷还是不要去为好。”说话间,白雪鹤已为自己套好靴子外衣,头也不回向门外走去。
傅季珏独自留在室内,望着他准备好的小点心发了会儿呆,他记得白雪鹤过去虽锱铢必较,却着实不是这么倔的人。
兰梓清也一路无言,随着白雪鹤一同到达兴山矿外。
兰梓清不做县令后,朝廷还未来得及安排,过来的是隔壁县的县城刘大人,此时的矿洞已被完全清理干净,有些腐烂出白骨的尸体被依次排在矿外,虽然已不是夏季,但仍然传来令人不安的腐臭味。
黑蛋在袖口里钻了几下,白雪鹤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还随身带着这个家伙,他用毛巾捆住口鼻,接着捏紧袖口凑到尸体之前。
尸体早已腐烂不堪,只有散碎的衣服布帛能证明他们身份,白雪鹤拈起一片在手里摩挲,那布片应当是最最便宜的粗布衣料。
“这些人应该就是矿工,也就是附近村民莫名听到的劳作声。”白雪鹤迅速离开尸体,将布片和毛巾都扔在地上远远走开,接着对身后的刘县丞问道:“除了这些个死人,矿洞里还有没有其他东西?”
“还有些拉煤运煤的工具。”刘县丞也算比较负责,他想想又道:“除此以外没什么特别,工具也被我派人清理了出来,就放在外间空地上,大人可以去看。”
“一个活物都没有?”白雪鹤皱眉。
“一个都没。”刘县丞低头,做出个沉痛的表情。
白雪鹤点头,绕着那些不知名的工具装模作样逛了一圈,他唤来一名锦衣卫,接着从袖中取出小蛇,黑蛋不知何意,吓得瑟瑟发抖,紧紧绕在他的手腕上。
刘县丞被吓得不轻,见惯血腥场面的锦衣卫也跟着皱眉头,白雪鹤将黑蛋费劲塞到他手里:“这是我养的蛇,不伤人。”
见那个锦衣卫还皱着眉头,白雪鹤补充道:“煤矿内s-hi气太重,它年纪太小,你把它抓回去好好养着,本官很快回去。”
白雪鹤说的又慢又耐心,努力让黑蛋也听明白了他的吩咐是有道理的,小蛇果然不再闹腾,乖乖趴在锦衣卫的手里,还示好般舔舔他的手心。
“再叫几个人来。”接着,他从刘县丞手里接过地图,“随本官一同进煤矿里。”
……
京城比南方更加y-in寒,不过深秋,天上居然隐约飘起小雪。
太后的身体好转一些,却仍是动了元气,她静静躺在贵妃榻上小憩,身上随意搭着件披风,鬓发已然开始泛白。
虽然傅季瑛不是太后的亲生儿子,却也是在她的眼皮底下长大,因此她对这个皇帝的了解程度不亚于自己亲子。
所以太后丝毫不寄希望于众人眼里的清官兰梓清,傅季瑛性格敏感,性情凉薄,一旦他动了杀意,便再没有转圜的余地,所以无论许家有没有罪过,更无论这案子谁来查,最终都是皇帝刀俎下的鱼r_ou_。
太后叹了口气,缓缓转动手里佛珠,她性格软弱,也不会出手援助,而今只希望许宴不要再做让傅季瑛反感的事,希望傅季瑛不要赶尽杀绝。
“母后。”裕王傅季珩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太后皱眉,示意侍女不要开门,接着严厉道:“哀家不是叫你别来请安!”
许宴已老,在太后心里更重要的是门外的裕王,这是她唯一的亲子。毕竟傅季珩只有二十出头,个性善良正直,根本不是傅季瑛的对手。
所以在许家受审这样的敏感时期,她也不知自己身边有多少耳目,只能选择对小儿子避而不见。
“母后,儿臣只是来请安的。”傅季珩年轻的声音透着浓浓疲惫,太后略微动容,门外继续道:“儿臣向皇兄请安时说过,想来陪母亲坐坐,他也同意了。”
“那你,进来吧。”听到傅季瑛同意,太后才缓缓长出口气,示意侍女前去将门打开。
侍女缓缓退下,空旷厅堂里只剩、或者说表面上仅剩他们母子二人。
裕王低头看着母亲,面孔上还留着没来得及剃掉的胡茬,看上去完全不曾好好休息。
“珩儿……”
“母后。”裕王傅季珩打断了母亲的关怀,接着将一只信封放进她手里,目光灼灼道:“母后多日不见,珩儿只能默默为您欺负,这是我在护国寺为母亲求得的护身符,母亲需在佛堂内打开。”
“好。”太后显然有些感动,急忙点了点头,“珩儿,母亲不是不愿意见你,只是……”
她将后半句话吞了下去,伸手摸摸小儿子英俊的侧脸。
此时白雪鹤已带人进入煤矿,兰梓清走在他身侧,几名锦衣卫举着火把跟在身后,刘县丞也带了一些人马跟在后面。
果然不出白雪鹤所料,那些悬棺都是煤矿中为掩盖通气口而设,煤矿里空气流通顺畅,火把燃烧稳定,看上去完全不影响劳作。
“有人特意将流水改道,在这煤矿里喝水不是问题。”刘县丞补充后擦擦汗,“只是虽然找的了炊具,却没看到有路可以送粮食进来。”
“如果早就计划好,粮食自然可以提前放好。”白雪鹤笑着回答,手中攥着地图来回摆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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