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在了,那我也不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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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壁的夜晚大多是晴朗的,满天星河又大又亮,像是在天际生出的一条珍珠河,整个营区一把火不点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喻旻沐浴完便钻了被窝,懒怠得什么也不想做。卫思宁坐在床头替他批急需的几本折子,他便裹在被子里,将头枕在卫思宁腿上,露出一双黑溜粲然的眼睛看着卫思宁。
卫思宁腾出一只手去玩他的耳垂,“上次梦魇是什么时候?”
“不记得了。”喻旻说,“挺久了。只是偶尔疲累心绪繁杂的时候才会有,吃着曲昀给的药没什么大问题的。”
卫思宁嗯了一声,接着说,“下次再做梦要告诉我。若什么事都要你自己来扛,还要我做什么。”
喻旻吸了一口他身上的味道,愉悦地点头,“好。”
他是个主意大过天的人,自小就不爱靠着谁,父母也不曾求过几回。此刻突然觉得偶尔在卫思宁面前示弱一些也挺好。
卫思宁看到最后一张折子,神色不觉有些疑惑,“为何现在要转移辎重?”
喻旻翻了个身,脑袋平搁在他腿上,“邺城不能这么守下去了。守城战虽伤亡少,却并非长久之计,要把柔然军隔绝在固阳关外咱们必须要出去打。”
辎重转移的折子已经拟定递上来了,想来战略部署已经商议好。意味着大军不日就要离开邺城,去往更远的戈壁深处,没有城池为依托,战事将会更艰难。
喻旻抬手摸他的脸,描着他的眉眼,说“你回武川吧。”
还未等卫思宁出言反对他紧接着又道:“我不是故意要将你留下,以后都不会这样做。大军在外作战,少不得要武川军策应。郭将军持重有余果敢不足,我担心关键时候会坏事。所以武川城里要留一个咱们的人,这个人还得在郭将军跟前说得上话。”他看着卫思宁,“林悦得跟着我,杨云太年轻,就只有你了。”
卫思宁丢下折子,细想了其中干系,不得不点头。
“需去多久?”
“这都要入夏了,柔然若拿不下边地城池,冬天一来不退也得退。”
卫思宁还是有些不高兴,嘟囔着抱怨:“那也需小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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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赤羽全军拔营撤出邺城,在孤狼军扎营的小佛山东面扎营。两军隔着一处山壑遥遥对峙。
林悦纵身从瞭望塔的木梯上跳下来,背上挂着神臂弓,翻身又上了马,不知道要往哪处去。自从大黄和小黄被卫思宁带回了武川,他觉得日子都失了一半的乐趣。整日跟着士兵们从这个塔巡视到那个墙,t-u,n上长钉子似的坐不住。
他正站在高塔上搭弓,想s,he杀几只盘在低空野雁回去打牙祭。突然听喻旻的乌狸仰脖长长鸣了一声,野雁受惊拍着翅膀尖啸着飞远了。
乌狸独自站在下面响鼻打得脆响,林悦不甘心地收了弓,趴在桅杆上问道:“你自个儿来的?你爹呢?”
乌狸抬头又是一声中气十足的长鸣,尖得叫人耳朵疼。
林悦懊恼地啧了一声,朝下面大声喊:“阿旻,你儿子该不是想母马了!近日老这么瞎叫唤。”
过了半晌,喻旻才从人深的草丛中走出来,气吁吁道:“可不是,方才不知听到哪里的母马叫,撇下我就跑了。”
喻旻朝他招手,“你先下来,有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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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回去?为什么?”林悦嘴里衔着一根嫩草,被他嚼了一大半进肚子里。听着喻旻的话猛地一骨碌坐起身,“你同意了?”
“夏兄有王命在身,奉旨助我们退敌。”喻旻坐在草地上,曲着一条腿,双手往后撑着身子,“可宴阳也执意不回青州,李伯伯那还要我找个托词,你说他这是要做什么。”
林悦从鼻腔里哼了一声,“青州没仗可打,他闲得慌呗。”
“但凡是亲历过战场,就没有好战的。你当打仗是什么好玩的事么。”喻旻不赞同道:“柔然孤狼军整个东原都望而生畏。他是傻的么,好好的太平日子不过。”
林悦揪了把头发,“那、那你怎么想,左右你都答应他留下了。”
“他到帅帐堵了我两日,我能不答应吗。”喻旻叹了口气,“你说他执意要留下来参战,会不会是因为他婚期将近的缘故。”
“嗯?”林悦疑惑地侧目,“这有何关系?”
“与他定亲的是戚家长女,安国公有四个儿子,却只有这一个独女。将来成婚了肯定不会让唯一的女儿随军去苦寒的青州。”喻旻慢慢道:“小夫妻总不能才成亲就两地分居,恐怕宴阳要回盛京城。他从会拿笔之时就开始拿刀了,军营于他而言是血脉是骨血,必然不会甘愿。可到底也拗不过安国公吧。”
林悦若有所思,嘴里嚼着草不说话。
喻旻接着说:“退柔然这一仗就是他在北疆最后一仗,我想着若是能给他留些念想,那也挺好。二十多年的戎马生涯,哪能轻飘飘地说搁下就搁下。”
林悦觉得很奇怪,他从来没有将李宴阳的亲事当做是件喜事,真心替他高兴过。如今愈发觉得心上沉得慌。
他难得沉默这么久,喻旻偏头诧异地打量着他,见他万年淡然的双眸定定看着地上,半天没动弹。
喻旻心里忽然就升起一股异样,说不明道不清,丝丝缕缕还未来得及抓住就变成愈发混乱的一团,一起隐入脑中再也寻不见丝毫。
不知过了多久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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