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岐令默默捂脸,只能从藏身处出来,不好意思道:“自己人。”
周一辛的剑利索地架到他脖子上,这个姿势对习武之人来说充满威胁,夏岐令手抑制不住想要抽枪。
但是他偷窥在先,失了自报家门的先机才让人误会。
夏岐令朝喻旻拱手,道:“在下夏岐令,受林将军嘱托在此迎候喻大帅。”
只报姓名不说军衔,谦逊知礼,这个夏岐令很懂进退。
喻旻挽起嘴角,笑道:“一辛,这是乌桓上将军,不得无礼。”
周一辛听令撤剑,一边狐疑地打量夏岐令,见对方好脾气地对他点头微笑致谢。
别扭地嘀咕道:“躲躲藏藏地做什么……”
“阿旻阿旻!”林悦未见人声先到,隔着老远就开始挥手喊叫。
喻旻越过夏岐令朝后望去,方才挂在脸上礼节性的微笑瞬时被一个毫无保留真心实意的笑容代替。
大衍统帅带麾下j-i,ng兵进驻上参城,芒罗激动地恨不得让人列队夹道欢迎,近日都在忙前忙后地安置大衍军。
斥候来报说北胡军折损严重,残部拼死护住莱乌突围。对这个结果喻旻还是很满意的,在短时间内北胡没有回扑的可能。
夏岐令对喻旻的战术十分感兴趣,两位统帅无事就坐在一起杀沙盘。
顶顶感兴趣的就是不久前和北胡的那场偷袭战。他能想到两头围追堵截,却想不到要将大军分散沿途设伏。
他虚心求教,“为何不直接大军对阵呢。”
喻旻十分耿直:“因为不一定打得过啊。”
夏岐令:“……”
堂堂一军统帅,张口就长他人志气真的没问题吗。
“如若是你,在前有大军围堵后有追兵自知c-h-a翅难飞的情形下会如何?”
夏岐令立刻道:“拼死杀出,鱼死网破。”
喻旻点头,“在绝境的队伍战力会非常可怕,所以不一定打得过。有时候死路不一定是死路,生机也不一定是生机。”
夏岐令恍然大悟,“所以你给了他们生机。”
喻旻继续点头道:“对,骄兵、疲兵、无战意之兵必败。没有哪支军队能够在重重伏兵之下还能保持旺盛的战意,就算莱乌御下有方,那么多次伏击也够他累的。”
撤军逃亡路上一路遭伏,也许前一刻刚松口气伏兵下一刻又冲出来,脖子上的刀悬着一把又一把。
太狠了,夏岐令心道,只怕这批逃回去的北胡兵都要有心理y-in影了。
这位大衍统帅年纪轻轻,在行军打仗上的见解却老练得可怕。
夏岐令道:“莱乌睚眦必报,恐怕入冬前还会有一仗要打。”
林悦忙完来找喻旻,听见一句话尾,当即从鼻腔轻蔑一哼:“打就打,还怕他不成。”
喻旻忍不住提了一句:“你莫过分轻敌,莱乌此人还是有些本事的,当心以后吃亏。”
林悦瘪嘴,不太赞同地反问:“比你还有本事?”
喻旻神色平常地摇头道:“那倒没有。”
夏岐令:“……”
大衍派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啊!知道你厉害但是可不可以稍微谦虚一点!
“不过要对付莱乌确实有些棘手,”喻旻接着道:“他有一义兄叫伽来吙。”
夏岐令惊道:“柔然赫赫有名的狼将军伽来吙?”
提到此人喻旻神色鲜见地有些凝重,“嗯。”
他们乌桓是东原众部的异类,没有归附任何宗主国,只同大衍保持长久的贸易往来。和柔然自古井水不犯河水,这位狼将军夏岐令也仅仅只是耳闻,并无太多了解。
传闻他手里握着东原七十二部最骁猛勇敢的骑兵,铁骑之下无人不服。士兵人人胸部刺狼头,故称孤狼军。
夏岐令并不知道大衍和柔然在背后的恩怨,喻旻此行的目的也不便与别国将军明说,话到此处即止。
连日的晴朗天气让人心忧,没有人此刻不盼望冬天早些到来,可素来就有天不遂人愿一说。
秋天的艳阳迟迟不落,原野和山间鸟兽奔忙。
每日派出的斥候和探马都未带回异样消息,喻旻连着偷了好些时日的闲。从前在京北营杂事都是他在做,如今军中大小事务全归林悦,好好过了一把甩手掌柜的瘾。
实在无事可做时他会教教郎岚,从持刀握剑到兵法二十四篇一一教授。
大家都知道大帅待他帐中那名小掌案特别。但那小掌案从不自恃身份,依然说话轻声细语,为人总是礼貌又真诚。日子久了喜欢他的人越来越多,因着年龄又小,在军中颇受人照顾。
在喻旻的安排下郎岚常常同士兵混在一起出晨练,个子窜得飞快。
曲昀是个爱指使人的性子,有人能使唤绝不自己动手,郎岚被他拉了几次壮丁去晒药磨渣。
他如今被喻旻锻炼出一些胆气,思忖帐中掌案活儿实在不多,便壮胆跟曲昀说想要学些本事,平常也好帮忙给大家处理一些小伤痛。
他的乖巧入了曲昀的眼,不仅成功拜师,还蹭上了特供餐食。
林悦在饭桌上拍桌大叫:“你知道他是谁吗?!你知道他收徒弟多贵吗?!”
郎岚捧着碗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被林悦这样一吓又故态复萌,可怜巴巴地舌头打结:“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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