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料变故陡生。
黑衣人跳上另两辆囚车,却不劈锁头,沿着缝隙去刺里面惊叫的人。几个黑衣人刀快,车里人眨眼间喉就被割断了。
林悦被迸ji-an的热流喷了半张脸,抬手一抹竟是血,登时大叫:“你们哪头的呀!”
一直歪在囚车状若痴呆的北夏王储突然出声,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喻旻听清,他说:“初九。”
一个黑衣人隔着老远朝囚车单膝跪下,单手抱在胸前深深叩下去,“主人。”
喻旻不再犹豫,举刀破囚车。
周围几个黑衣人被惊动,纷纷放弃同北胡军死斗,都朝囚车逼近。
林悦拦得吃力,高声道:“阿旻!行不行了,这帮人好凶——哇!”他错身险险避过一刀,赶紧往囚车方向退几步。
一边观战的曲昀错开人群视线,从背后绕进,隐身在一棵树后。
林悦苦战片刻之后,听头顶响起熟悉的语音,“屏息。”
听见这声,喻旻林悦瞬间依言屏气。
白色粉末自上而下,经风一带瞬时扩散开来。毫无准备的北胡军和黑衣人吸入药粉,顿时手脚麻软,歪歪扭扭倒了一地。
囚车破开,喻旻将同样软作一团的北夏王储拖出来,在黑衣人的满面怒容中挟人而去。
林悦往前跑了几步,又跑回来,朝满地泥鳅似乱扭的黑衣人吹了声哨,躬身捂住肚子笑得很难受,“让你们胡乱杀人,遭报应了吧哈哈哈——”
曲昀紧跟着他折回来,恼火得扯他走,“够了你!药效可没多久。”
四人背影很快消失在林中。这北胡王储身子太虚,吸了几口粉竟然昏过去了。
跑了一盏茶的功夫,手底下的人渐渐有轻微挣扎,眼看就要恢复了。
林悦在山壁中找到一处藏在草木里的山洞,喻旻一手提溜着人钻进去,仍破麻袋似的将人一丢,立刻转头朝林悦:“水给我。”
林悦随手解下递上去。
“……这是最后一点了!”
这些事儿逼洁癖怎么这么烦人!
喻旻净完手便站在一边,一步也不想往那人旁边挪。
另一个事逼洁癖屏着气靠近地上那坨人,还算有点医者仁心,尽管嫌弃,却还是忍着搭脉。
搭完脉,曲昀朝后退了几步,确认那股掺杂泔水味的腥臭淡了些,才站定开口,“睁眼吧,大王子。”
闻言地上的人发出一声短促轻笑,慢慢坐起身,一双眼睛可算睁清明了。
曲昀瞧着,这双眼生得还怪好看。眼尾微微上扬,里头仿佛盛了天光。
他曲腿坐在地上,气定神闲朝喻旻抱了一个很敷衍的拳。
“赤羽军喻大帅,有礼。”
喻旻遥遥站着不动,生怕说话气儿大了将他那边的气味吸过来,同样很敷衍地颔首回礼,轻声道:“大王子聪明人。”
文是殷懒懒笑,整个人终于透出些贵气,他道:“东原各部将我视作洪水猛兽,也只有喻帅会对在下有些兴趣。况且,”他拿下巴指了指林悦,“他方才叫了您的名讳。”
“听闻大衍喻帅大败北胡大军,莱乌还残了条腿,这辈子怕是只能坐轮椅了,佩服喻帅英勇。”他虽嘴里说着佩服,神色却高高在上的,一双眼总是虚虚扫过面前三人,一副睥睨的姿态,语气轻佻道:“却不想竟是这样年轻。”
林悦让他这副语气弄得心里不痛快,“年轻怎么了,谁不是年轻过来的,你是山里j-i,ng怪修炼成形还是怎么的。”
文是殷噗嗤一声轻笑,笑声中混着忍不住叫人手痒的尾调。
真是太欠了,曲昀摇头叹气。
喻旻问:“黑衣人是何身份?”
文是殷双手往后一撑,靠在石壁上,回道:“我的私卫。”
喻旻理了理袖口,道:“不是寻常私卫,是死士吧。大王子,你若还不说实话,咱们接下来可不好谈。”
文是殷愣了 一瞬,笑说:“不错,是我养的死士。”
林悦道:“为什么杀你同伴。”
“他们是我政敌。”
“好笑。”林悦盯着他,“国都亡了你还有空对付政敌,杀了他们有什么用,左右你们谁都回不了王都。”
文是殷坚如雕塑的面庞终于有了松动,眼神变戏法似的深沉又哀伤,差点就能以假乱真了。
他兀自哀痛了半晌才道:“我也不愿……他们知道太多,若被押送到北胡王都后果不堪设想。”但很快就原形毕露,说出的话越加凉薄得很,“况且,名臣应当殉国。”
林悦嗤之以鼻,“殉国是要心甘情愿地殉,你这样一刀杀了叫陪葬。”
他笑了笑,安慰自己似的,“殊途同归嘛。”
林悦:“……”
去你大爷的殊途同归。
“闲话说过这么些了,不如我们来谈谈合作。”文是殷看向喻旻。
两人各怀鬼胎,此刻也不用再遮遮掩掩,之前对方的试探和引诱只当做不知道。
转眼间就假装大度地放下成见,十分友好地坐下来准备谈一谈,当然,喻旻和曲昀依然隔得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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