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今天你也累了,还是早些休息吧。”他按着沈惊鹤让他慢慢躺倒在榻上,替他将锦被拉到胸前,“你这几日专心养伤,别的我会替你处理好的。”
“嗯。”
沈惊鹤又从锦被下伸出一只手,拉着梁延的手掌不放。
梁延静静任他牵着手,垂眼看他,眼里满盈着温柔的笑意,“很晚了,我得回将军府去了。”
“嗯。”沈惊鹤又应了一声,嘴上答应得好好的,紧紧握着的手却是没有丝毫想要松开的意思。
梁延无奈地叹了口气,重新替他将手塞回进被子里,顺带着轻捏了捏他的鼻尖,“我在这儿陪着你,等到你睡着了再走,这下可行了吗?”
沈惊鹤这下才心满意足地笑了笑,没再说话,只是安顺地闭上了眼。
梁延果真恪守承诺,一直待在榻边。直等到夜色更加深沉,沈惊鹤的呼吸声也变得均匀而绵长,他这才轻手轻脚地从榻边站起身来。
灯烛早已被吹熄,只有透过窗棂投来的清辉月色朦胧映在榻上,让榻上人闭目深眠的面容更添一抹静好安宁的意蕴。
梁延看着沈惊鹤在月影下的睡颜,难掩温柔地又笑了笑。他摸了摸沈惊鹤的头发,情难自禁地俯下身来,在他额上珍而视之地、小心轻印下了一个吻。
双唇在刚触到皮肤的那一刻就已经离开,比最轻的羽毛还要难找到踪迹。梁延又轻轻抚弄两下沈惊鹤的发间,这才收回了手,转身趁着夜色离去。
房门被几不可闻地关上的一刹那,黑暗中,本该一直闭目深睡的榻上人却是倏然睁开了眼睛。
沈惊鹤抖着指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脸上神色有些怔怔。他很快又侧过头去,将脑袋深深埋在柔软的缎枕中,遮去了有些发烫的面容。
……
东方未白,紫宸殿内。
皇帝一夜都没合眼,此时正沉着脸坐在龙椅上,等着手下人前来回禀情况。
那个孽障竟然胆敢逼宫篡位,邓家人必定逃不了关系,便是连与他们相互结交的那些官员,也定要顺藤摸瓜查个遍才可。
他犹自沉思着,门口却忽然传来一个人跌跌撞撞的身影,口中还不住惊惧地高呼,“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
皇帝狠狠一拍扶手,双目怒瞪前方,“朕还好好地坐在这儿呢,你胡言乱语个什么不好了?”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来人慌忙跪倒在地,砰砰磕着响头,豆大的冷汗一滴滴砸落在地上,“是邓府……邓尚书窜逃了!”
“什么?”皇帝气得脸色铁青,不可置信地瞪着眼,“你们这群废物,废物!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让城门守将封锁城门,派金吾卫全城排查啊!”
来人满脸欲哭无泪,“陛下,我们带人赶去的时候,邓府只剩下一群家眷。属下听守城的士兵说,邓尚书在昨日中午便孤身一人出城了,如今只怕早已改换装束离了京畿,却是再难追查了。”
“好,好得很!”皇帝怒极反笑,紧紧握着扶手的手背暴出根根青筋,力度大得几乎要将其化为齑粉,“果然不愧是邓磊啊……再难追查?不用再查了!除了去西南,他还能去哪!”
来人狠狠倒抽了一口冷气,若是邓尚书当真去了西南,这时局,恐怕才要真真切切地乱了。
谁人不知兵部尚书邓磊就是靠着在西南多次平叛的一身军功,这才得以拜为尚书归京入朝的。虽然兵部本身不掌握军队,可是邓磊却身为西南新安军的将军,手中却是握着大批兵权,以此牵制从先帝时期便一直蠢蠢欲动的西南王。
若是邓尚书到了西南以后,接管了新安军……
他脸色发白,慌乱地将头紧紧抵在紫宸殿的地上,根本不敢想象可能带来的后果。
皇帝也是又惊又怒,他急促地喘了一口气,正待开口,又有一个内侍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陛下,端妃娘娘被打入冷宫后许是疯了!见人便又抓又咬的,两三个侍卫都轻易拦不住她!”
“疯了?那便将冷宫的门锁了,日日夜夜派人巡守着,最好就叫她疯个一世!”
皇帝本就因为邓磊之事恼得气急攻心,如今又听闻邓家的女儿生事,更是恨得生怕不能啖其血r_ou_,“叫金吾卫好好看着她,切莫让她轻易死了。她养的好儿子先是谋反逼宫,邓磊如今又已叛逃,便叫她睁大眼好好看看,他们邓家到底是如何被朕通通凌迟处死的!”
“是……是!”内侍躬着身子哆嗦退下。
“简直是岂有此理!”
皇帝震怒不已地一振袖,看着紫宸殿外逐渐亮起来的天色,深深闭上眼,遮去了其间闪过的一丝疲惫与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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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西南王反了。
战火一夜之间便已熊熊燃起, 以燎原之势凶猛袭来, 几乎不给人喘息的余地。
不等八百里快马加急送来消息,西南宛州的数个郡县都已被火速拿下。京城的百姓无不人心惶惶, 人人皆知原来的兵部尚书邓磊叛逃之后逃到了西南,带着原先自己在西南驻扎的大批新安军, 与西南王联手造起了反,势要一路北上将大雍改旗易帜。
南边的百姓不是携家带口四散奔逃,便是带着一家老小躲进了深山之中避难。叛军一路气焰甚是嚣张, 凭借着大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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