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回来就好……你不知道, 四姐出了月子就爱往我府中跑, 搞得林将军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沈卓轩见两人逐渐平静下来, 笑眼温和,口气却流露一丝委屈,“还有啊,你寄回来给我们俩的信,多半也被四姐抢回去了,明明里头也有我的份的!”
沈如棠闻言破涕为笑,明艳的眉眼丝毫看不出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她傲气地横了沈卓轩一眼,又将沈惊鹤往自己这头带了带:
“惊鹤离开那天我都没能去送送他,拿走几封信又怎么样!”她又转头看向沈惊鹤含笑望着他们拌嘴的眉眼,越看越觉得乖顺可爱,“你五哥小气吧啦的,就爱和我争。惊鹤,等会儿接风宴你坐到四姐旁边,别理他!”
“好,都听四姐的。”沈惊鹤哄好了姐姐,回头对着沈卓轩挤挤眼。后者只能谦谦君子似的叹口气,无奈一耸肩,又将周围人逗笑了一片。
沈惊鹤笑过之后,一回头,看见梁延依旧牵着马站着看他们笑闹,虽然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是眉目却是显而易见的柔和。他的心里微微一动,从兄姊中脱出,小步过去牵了梁延的衣袖走回来。再要开口,脚尖却是先不好意思地在地上碾了碾,语气踌躇。
“四姐,五哥,我这次在南越没怎么吃苦,多亏了梁延照顾……”
梁延原本正不远不近看着沈惊鹤和自己的亲人团聚,心中虽然自为他高兴不已,但想到自己早逝的家人,难免仍有些触景伤情。只是,他没想到,沈惊鹤竟然敏感地察觉到了这点,主动拉着他融入他最亲近的家人间。
这是怕他难过,也是将自己的世界毫不保留地尽数为他打开。
梁延偏过头看向有些难为情的沈惊鹤,眼底是连自己也没有发现的温柔。
沈如棠和沈卓轩见到二人举动,对视一眼。沈卓轩唇畔浅笑仍有些无可奈何,沈如棠却是瞪了他一眼,拨开他,款款大方地走上前对着梁延:
“梁将军,我知道千里来回一趟南越有多不容易,更别提还要在那里待那么久。你将惊鹤照顾得很好,从以前,到现在,我们做哥哥姐姐的一直都看在眼里……你辛苦了。”
“不辛苦。”梁延喉头忽然有些发干,有许多想说的话涌上心头,但到最后,他却只是毫不避讳地紧紧握住沈惊鹤的手,笔挺的脊背如同傲雪不屈的青松,“能照顾他一辈子是我最大的愿望,我心甘情愿,不悔不让。”
沈卓轩扶额轻叹,沈如棠笑容深长,至于沈惊鹤,他略有些惊愕地抬头望了一眼梁延,吸了吸鼻子,将那只大手握得更紧,冲他灿烂明媚地笑了。
“唉,你们……唉,这还在大街上呢。”沈卓轩挣扎了两句,被亲姐姐毫不留情弹了个脑蹦儿,只能无奈地捂着脑袋自顾自委屈了。
沈惊鹤从来没有明说过他和梁延的关系,可是显然也从没有要遮掩的意思。沈卓轩不是傻子,日久天长,再加上二人那总是旁若无人亲密无间的互动,他自然也觉察出少许不对。
最初反应过来的时候,沈卓轩的心中是惊讶不已的,且不说他们二人同为男子,便说一个天家皇子,一个朝中重将,这注定就是一条阻碍重重而不见希望的道路。他没有挑明,想着他们早晚会明白过来分开,只担心沈惊鹤到时候会受到影响伤了心。
只是没想到,四五年过去了,两个人非但没有如他所料地分开,反而感情日笃,形影不离。
后来沈惊鹤去了南越,不知怎地,竟是连原先还有的一层窗户纸也不要了,寄回来的信里总少不得提提他和梁延平常怎么过的,就差没按着头告诉自己他们已经在一起的事实。沈卓轩那叫一个发愁啊,既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又不忍心看见弟弟伤心,只好拿着信去找刚生下小女儿的姐姐想办法。
沈如棠把刚睡着的女儿交给奶娘抱走,仔仔细细读完了信,反手就在他脑门上重重弹了一下。
“沈卓轩,我看你平时不是挺聪明的嘛?怎么这个时候犯起糊涂,咸吃萝卜淡c,ao心起来?”沈如棠冲着眼前倒吸冷气揉脑门的人不客气开口,“惊鹤又不是小孩子了,谁对他好,他喜欢谁,自己心里比你还有数。用得着你这个自己老婆都没讨到的哥哥教?”
沈卓轩脑门方遭剧痛,心口又被c-h-a刀,温文尔雅的样子险些端不住,抽搐着唇角问:“姐,不是……你是真没反应过来,梁延他也是个男的?”
“男的就男的呗,咱们惊鹤也是男的,有什么了不起?”沈如棠不以为意地挑起柳叶眉,不管沈卓轩瞪得要脱窗的双眼,“人一辈子要找个自己喜欢又喜欢自己的多不容易!梁将军对惊鹤有多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有时候,连我这个做姐姐的都自愧不如。”
沈如棠又反戈一击:“再说了,你也没资格说人家。你姐我膝下一儿一女俱足,惊鹤后半辈子也有伴儿了。你呢,我们当朝五皇子?你什么时候能给我带个人回来,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我都绝无二话!”
沈卓轩那天恍惚着脸色飘着脚步回去,想破脑袋想了好几天,终于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再加上沈惊鹤不时寄回来的信里,他与梁延彼此的信任与扶持几乎要溢出字里行间,慢慢的,沈卓轩也就放开了。
虽说如此,此时看着梁延和沈惊鹤在街上眉目传情,他还是忍不住挣扎几句。可惜面前的三个人,两个彼此眼中此刻只有对方,另一个正欣慰满满地笑眯了眼,根本没人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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