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鹤心下也有些闷闷的,他无言地抚上沈卓轩的肩,捏了捏他的臂膀以作安慰。
沈卓轩今日似是非要借一场大醉,来释怀心中难以派遣的忧思。他一杯又一杯地饮着酒,直喝到两颊泛上醉色,身子也向前扑倒桌案上,衣袖带翻的银壶骨碌碌滚了在红绸布上滚了一圈,澄澈的酒酿蜿蜒流了一地。
沈惊鹤没有劝他,只是将酒壶小心扶正,轻轻伸手欲将酒觞从他手中抽离。
“她向来是个不羁洒脱的性子,以后没有我们在身边护着,若是有人欺负了她又该怎么办……”沈卓轩紧紧抓住酒觞,不让它挪动一分一毫,口中只模模糊糊地呢喃着。
沈惊鹤无法,只能松了手,轻拍着他的肩膀宽慰道:“不会的,五哥。四姐那么聪明,林将军又一向爱重她,一定不会让她受欺负的。”
林府的侍女看到五皇子醉倒,当下便想过来扶他到客房休息。沈惊鹤微一摆手止住她们,只叫她们从厨房端一碗醒酒汤来。
沈卓轩仍是低声自言自语,面上满满皆是不舍,“……四姐走后,我自此又要是一个人了。”
“你这不是还有我吗?”沈惊鹤接过醒酒汤,道了声多谢,扶着沈卓轩从他嘴唇中一点点灌进去,“你还有静嫔娘娘,还有你那帮朋友……对了,你之前不是还说你一个曾在城南白鹿书院习书的好友,就是叫阮淩的那个,他才刚从郾城调回京么?这几天你多跟他们出去散散心,四姐若是知道你这样难过,她心里也会不好受的。”
沈卓轩断断续续喝下了半碗醒酒汤,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嘴中模模糊糊嘟哝了两声,就又闭上眼醉倒了。
看着他紧闭双眼瘫倒在桌案上的模样,沈惊鹤轻叹口气,正愁不知道怎么将这个醉醺醺的人送回去,余光就瞥见了一个向这边不疾不徐走近的高大身影。
梁延弯下身子,试探地轻推了推沈卓轩,见他没有反应,站直身对沈惊鹤沉稳开口,“你扶他坐正,我把他撑到府门马车那里,让林府的小厮驾车把他送回府去。”
沈惊鹤点点头,扶着沈卓轩的肩膀帮他直起身。
梁延与林继锋同为武将,素日里难免经常有些交集,如今公主大婚被宴请到林府上,自然也不足为怪。沈惊鹤向主人家告知一声,与他一同将沈卓轩扶到马车上,细细嘱咐了小厮一番后,这才目送着马车启程远去。
府中的宴饮依然热热闹闹地继续着,站在夜风清凉的府门外,内堂的管弦歌舞声才渐渐地小了些许,只有红烛灯笼的光芒仍旧透过窗棂照来。
天上零零碎碎撒了些星子,树影在风中婆娑摇晃。松了口气,沈惊鹤按了按额角,这才有空看向静静站于自己身旁的梁延,“方才好像没看见你?”
梁延接过他手,替他轻轻揉按着两旁额角,神情专注,“我来得晚了些。本想一到就凑至你这头来找你的,结果远远地瞧见五殿下似乎兴致不高,我便也不好上前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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