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是借读的,按讲毕业证是发他档案所在校的,但我也搞来个证。”老班嘿嘿笑,贼兮兮地展开给底下人看:“也没盖校章,校长名我签的,是那么个意思。”
老班看了眼李鸢,结果叫了续铭:“麻烦班长再替我干最后一件事,想办法帮我把证带给他,我祝他永远开心。”
等发完,老班折了只粉笔,面一仰,所有人看过来,“也就最后一次了,我呢,再讲点废话,这是我以前在网上看政法大学的一个教授送给他们毕业生的一段话,现在讲呢可能你听着嫌早,嫌假大空听不懂,但真的早么?照我讲不早啦,真就是成年人了,有些东西你该早早知道的。”
“还是以前那样,我写黑板上,想记就记一记。”老板背过身:“听得懂就听,听不懂就算。”
话不短,老班字大且俊逸,嗒嗒嗒嗒,光里飞着渺小的粉尘,写满了一整黑板。
——面对滚滚而来的浊流,如果你不能总是抗争,你是否可以选择偶尔抗争?
——如果你不敢积极的抗争,你还可以选择消极地抗争。如果你不能勇敢地表达,你可以选择含蓄地表达;如果你也不敢含蓄地表达,你可以选择沉默。如果你没有选择沉默而是选择了配合,但你还可以把调门放低一些。在你主动的或被迫地干着坏事时,能不能内心里还残留一点不安和负罪感。这一点儿不安或负罪感,仍是人x_i,ng未泯的标记。
——即使你不去抗争,但对其他抗争者,要怀着几分敬重,即使没有这份敬重,也不要在背后放冷箭,使绊子,助纣为虐。
后面还缺一句,是“我希望你们在大潮袭来时,选择站在理x_i,ng一边,文明一边,选择站在人民一边。”,但老班没说,是觉得这一句实在太早,太大,太高,太辩证,还需要孩子们身体力行地亲身探索。
“原作叫丛日飞,感兴趣可以去查一下。”老班掸掸两肩落下的笔灰,扔笔头进笔槽,“借花献佛吧,送给你们的最后一句话。”
再就没了,高中三年的大小课程,完结了。
按原先商量好的催人泪下的路子来,由续铭打号令喊最后一声:“上课”,咚咚嗒嗒的桌椅响,全体起立。老班吓一跳,佯装向后一躲,摸着下巴笑:“干嘛呀?”
全体鞠躬,三秒,起身后齐声:“班主任退休快乐!”
“快乐快乐,不上班拿工资了是快乐。”老班乐开花,笑完了抿上嘴,盯了会儿所有人,接着闭眼用力点点头,一拍掌:“都快乐,你们也快乐!”
毕业照采集苦的是校领导,背样采光差,哭没用,得脸冲太阳陪一批批闹哄哄的学生商业假笑。
高三二生排队排到了正午,太阳直s,he映得地表雪白滚烫,卫一筌的框镜阳光下直闪,一胖一瘦的正副校长佝背坐椅子上皱出张核桃脸,孟主任脸红如爆炒猪腰,热汗滴答淌,高挽袖子,衬衫背后印出了块省地图,c,ao心命地还冲磨磨唧唧整队形整半天的二班人吱哇喊:“四排不会排?两排男两排女听不懂?矮的在前高的在后缺空的往前补会不会?不够高的垫个脚!女生都自觉把刘海头发拨一拨露出脸!个子大的自觉蹲一点!速度提起来后面还好几个班呢不要讲废话耽误时间!”
服了,本来就晒成狗,毕业了临了还特么听他一通逼叨逼呢!
四大人柱理所当人站后排中央巍峨不动,李鸢挨着游凯风,续铭踮脚顺移到最后一排贴着李鸢站,彭小满的毕业证往他牛仔裤屁兜里一塞:“交你了。”
“他还挺爽。”李鸢把证往里掖掖,跟着摄影师的指示向左位移,“一拿拿俩。”
“哎真他妈遗憾。”游凯风勾上李鸢肩,咧嘴放下咧嘴放下,练习着一会儿摆什么表情帅且自然,“缺个我们小满君都不圆满了,单反我都带了,还准备搂着他来两张呢。”
续铭:“我ps基础会点儿,谁给我发张他照片,要不我把他抠出来p上去?”
“卧槽,p上去还行。”游凯风笑得直响,“你们真是群小坏坏!”
“我给你素材。”李鸢冲续铭打了个响指,挑眉:“回头就把他入学证件照发给你,巨蠢。”
游凯风冲他抱拳:“一首《分手快乐》送给这位勇士。”
李鸢夹着他头往裆里塞。
摄影师站定中央,弓腰对上取景器定焦,喊:“所有人都看我镜头上方一厘米,尽量不要眨,都笑起来,来准备——二班女生美不美?!”
齐声:“美!!”
“二班男生帅不帅?!”
齐声:“帅!!”
天际刚巧就有鸟群掠过,奋力振翅,直向远方。
苏起拦了下要去车棚拿车的李鸢,游凯风看了眼陆清远,陆清远隔着人群回头看了眼苏起。李鸢点头,游凯风则上前一把勾住陆清远脖子往一楼贩售机那儿拖:“走走走请我喝汽水他妈渴炸裂!”
白术堂里为便利学生,也为赚小钱,也安了个自动贩售机,和南宋风格的毯文窗格置于一处,有种古今暌违又奇异交错的美感。梆梆掉了瓶脉动和冰红茶,李鸢把常温的那个递给苏起。
“谢谢。”苏起贴着回廊柱站,“你的录取通知书是到时候和我们的一起拿么?”
“嗯。”李鸢帮她能开了盖儿,“跟学校统招录取名单一起发。”
苏起拿着瓶子没喝,“不出去玩儿?”
“过段时间。”李鸢话说了一半,等彭小满出完分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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