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之一、浮萍
烽火连天,战鼓喧鸣。这乃是盼朝末年的最佳写照。
各种势力,有的暗地里涌动,有的已然浮上檯面。
皇帝一死,当年信誓旦旦说自己必当效忠皇家的宦官们,走的走;逃的逃,丝毫不顾及情义,任由早已虎视眈眈的大军蜂拥入雕樑画栋的宫殿,寻觅多病体弱的天子,以令诸侯。
为首的那个男人吩咐大军在太子寝宫外留守,只身一人进入。
房里并未点灯,有些朦胧,依稀能看到床上的人和床边苗条的少女。
他没有走得太近,约在五步之外停了脚步,不亢不卑,没有乱世枭雄的高傲。
「太子呢?」
仅是一句,就让少女像活过来似的,波澜不惊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她先点了红木桌上所剩无几的蜡烛,再在纸上缓缓写道「皇兄已因疾病缠身而死。」
「那妳是谁?」
她又写「我是太子胞妹,予言公主。若不相信,可以此为证。」她撩起袖子,露出了在右上臂接近肩膀处的小小图腾刺青。
那是只翩翩飞舞的蝴蝶,一旁有几段迴绕的线段,颜色全是鲜明的冰蓝色,纵使得忍受一两个时辰的痛苦,才能使它永远停留在上头,或许还是有人丝毫不减对其的爱慕。
男子虽然闯入别人家,却是很绅士的别开了眼:「请公主换上太子的衣物,您应当明白现今局势,若您想过得安稳,就和我走,我承诺会尽力保您一生安定。」过了一下,予言公主递给他纸张「我能答应,但希望你能帮助我下葬哥哥。」
「当然。」男子似乎鬆了口气般,浑身反而透出慵懒之意,她不由得怀疑他真的是所谓「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吗?
虽然太子已死,但那男子不怎幺在意。
太子自幼在生死的边缘打转,皇帝一直在让他在深宫中静养,十八岁了,那身子却瘦弱的跟少女没两样。予言公主是他的亲生妹妹,样貌自然有几分神似,只要说是太子在他那儿调养得当,所以容颜有了点不同,就没有人会去怀疑太子的真伪。虽说大概也很少有人敢质疑他。
「会骑马吗?」男子问她,她则淡定摇摇头。「你应该学一下。」他扶着她,教她上去,教她稳稳的抓住缰绳,自己也上去后,叮嘱她坐稳,便策马领着军队返回军营。
他只告诉她一件事:我叫做李陌。
一个少女在战乱中,是很难不被玷汙的。更何况他需要她来扮演太子。于是李陌便把府内的空房打理一下,派卫兵驻守,再命几个会武的忠心婢女服侍她。
带她进房后,李陌道:「这三位是公主的贴身侍女,公主可以为她们命名吗?」
她点了点头,眉眼间仍旧淡漠。
「那公主的名讳是?」
少女迟疑了一下,轻移莲步,走至玄木桌边,用纸笔写出「刘夕潭」三字。顺便在旁边写了三个名字:松贞、竹晔及梅伴。她指了指名字,再指了指人。
李陌看过后笑了下:「那公主便歇息吧。」
他轻轻地离去,沿着长了些青苔的石板小径回房。
刘夕潭侧耳细听,直至脚步声消失,才唤婢女:「松贞,请为我準备一下,我要净身。」”
松贞微微笑了下:「您无须对奴婢使用敬语。」
可是刘夕潭横了她一眼:「自称用妳的名字,我最讨厌奴婢这词。」
松贞愣了愣,从善如流的回答:「是,松贞马上去为您準备。」
竹晔和梅伴在一旁沉默着,不想也不敢说话。
松贞準备好东西后,刘夕潭命她们先去休息。
虽说只是空房,但浴间却也有近两个卧房大,中央是个天然的温泉,想是先发现泉源,才傍着水在旁边建了这间屋子。
她褪下衣裤,整个身子泡在热水中,舒适的享受着,却忽然想起什幺似的,用力搓了搓骑马时碰到李陌的手臂。
刘夕潭讨厌她们的碰触。
这是三天来,松贞三人感受最深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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