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轻描淡写地看了她一眼,“我们楚人,不讲究这个虚礼,让你去你就去。”
钟离朔这才放下心来,拱手应了一句诺。
过了午时,钟离朔携礼登门拜访。
在外城军营中训练的禤景宸接到家令的消息匆匆赶回,一眼就见到了端坐在正殿中的钟离朔。在这艳阳高照的午后,太子穿着比常人要厚重的紫色圆领袍,托着手里的杯盏望着澄澈的茶水若有所思。
从盛满日光的屋外进来的禤景宸,望着映入眼睑那张白皙稚嫩的侧脸,停下了脚步。她看着钟离朔捧着茶杯的指尖,下意识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垂眸打量自己的衣衫。
一袭赤色轻纱武士袍,身上透着夏末燥热的s-hi痕。禤景宸摩挲着指尖,总觉得一股属于武器的铁锈味传到了鼻尖。不知为何,看着不远处坐在y-in影中的衣着华贵的太子,她竟有些不能再进一步。
只是失神了一瞬,若有所觉的钟离朔抬眸,刹那间就将武士英挺的身影拽入眼中。她漾起了一抹笑,将手中的杯盏放下,笑道:“将军回来了。”
禤景宸被那样轻柔的笑容晃了一下,慌忙找回了神识,拱手行了一礼,“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钟离朔起身,朝着禤景宸走了过去,言道:“将军不用多礼,我今日来,是答谢将军的。”
“我在病中时,幸得将军陪护,才得以痊愈。因此,昭明今日备了些薄礼,感谢将军大恩。”
望着越来越近的钟离朔,禤景宸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回道:“殿下言重了,守护君主乃是为臣责任。”
钟离朔脚步微滞,连带着脸上的笑都虚化了几分,她轻咳了一声,言道:“在将军办公的时辰来打扰,是我的不是。不过既然已经来了,不知将军可愿带我到府中走走?”
禤景宸眉头微皱,想罢点点头,言道:“如蒙殿下不弃,微臣自然陪着殿下。不过,微臣方从军中回来,一身邋遢,恐会熏着殿下。不知殿下可否允臣先去换了一套衣物再过来。”
钟离朔错愕,她打量着眼前这位娇小美貌的女子,眉眼柔和了起来,“将军请自便。”
禤景宸告退,返回内室换了一身浅色纱裙过来。原本就娇柔的女子,在夏末的艳阳下穿着一袭轻纱,更显窈窕玲珑。钟离朔垂眸,看着走向自己的女子,眉眼弯弯。
待她走近,属于苏合的冷香浸飘到了鼻尖。钟离朔站在她身侧,低声问道:“将军喜欢苏合冷香吗?”
与钟离朔身上厚重的沉香不同,这样的冷香令人觉得寒。分明是那么温柔的一个女子,为何要用这么冷冽的熏香呢?
禤景宸微怔,回道:“是,夏日炎热,故而熏了冷香。殿下,闻不习惯吗?”
钟离朔摇摇头,只回了一句:“挺好的。”
禤景宸放松了下来,又听得钟离朔说道:“只是,闻着有些冷。”
她脚步微凝,望着钟离朔身上厚重的袍子,想起了这个人畏寒。太子身体不好,自前段时日病重之时,禤景宸方才知道这件事。
太子降生那一日,皇帝下旨杀了许多太一道人,触怒了东皇。源州城的贵族们都在说,这孽果落在了皇帝的后裔上。最直观的表现就是皇帝在位多年只有太子一个子嗣,且自太子出生后就因为身子骨弱养在了深宫里。
在禤景宸前往东宫守着钟离朔之后,陆陆续续地听到了许多传言。有人说太子星盘太轻,活不过二十岁,有人说她身上杀孽重,威严能震得住江山。
在禤景宸与太子婚期将近时,关于她的神武在民间传的沸沸扬扬,俨然楚国第一人。
禤景宸不知道这是皇帝在为太子造势,还是党派们使出了捧杀的招数。这段时日里,她仍旧忠于职守,祈祷着钟离朔病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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