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玉这倒有些吃惊了:“你为何会知道……”说完了以后又朝我背上的杨源才看去。杨夫人笑道:“整个武林谁不未听过俊公子弄玉的大名?为夺《莲翼》,杀父母,弑弟兄,隐居若干年,却收养了一名娈童,成日沉迷于分桃断袖之美色中,狂且恣行,荒 y- in 无耻……就连奴家都对您景仰得紧呢。”
她一边说还一边抚摸着自己的云鬓,仿佛一点都不害怕。我原本就很糟的心情这会儿更加难以言喻了。想来那名“娈童”指的就是我吧。更让我没法想像的是,虽然我一直认为弄玉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我怎么都不会想到他居然会做出这样人神共愤的事。
可是弄玉的脸色根本没变,甚至连眉都未蹙一下。他淡淡地笑了一下,优雅从容,就像她说的人不是自己一般:“夫人还真是了解在下了,不过在下就算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会知道,名威天下的‘蜚蠊血母’竟然会是这样一位国色天香的美人,血王大人还真是羡煞我辈了。”这下我更是错愕到说不出话来。
“蜚蠊血母”这名字我曾听花花说过,这也是她唯一告诉我的江湖人物。
数年前江湖上出现的一对夫妇,以一种肮脏的剧毒来残杀所有妨碍自己称霸天下的人士,据说死状不堪入目,具体是什么样子我也不清楚。只是每当那人死了之后没多久,尸体就会被蜚蠊——也就是蟑螂爬满,最后腐烂至发臭,闻者折寿,触者立弊。而且这对夫妻极爱嗜血,成立了一个教派名为“蜚蠊教”,遂人们就称他们为“蜚蠊血母”和“蜚蠊血王”。
这对夫妻分明不是什么好人,弄玉却对她这样礼遇,见他们一个明责一个暗讽,我也听不大出他们究竟在较个什么劲。但是一想到这我就不由自主地僵硬了身体,如果这杨夫人真是蜚蠊血母,那我背上的杨源才肯定早就死了。我赶紧将他放在了地上,现在他连脸上的颜色都变成了绛紫色,看上去恶心到了极点。
杨夫人突然笑得连身体都跟着颤抖起来:“哈哈哈哈。小相公反应还真是快。你要再背上这死人半柱香的时间,那不止是他会变成个大番茄,连你也……”她故意不说下去,玩味地看着我脸上的反应。
我自认不是什么好汉英雄,但是绝不会怕死,可弄玉一定知道我背着他会有什么后果的,可他没有叫我放开。我不明白他的转变为何这样大,可我很清楚,我是被他玩弄了。莫名的寒气从心底涌了出来,所及之处尽是一片冰凉,原来至始至终都只是一场梦而已。弄玉从未对我动过心,而我却为他付出真情。我不想承认,可是这已是无法更动的事实。
原来,我从那么小就已经开始喜欢他,喜欢得连自己都迷失了,喜欢到连我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喜欢到去欺骗自己,他也是同样喜欢着我的了。
我无法再做出什么难受的反应,现在能做的只有坚强。我淡淡说道:“温采自小就是个孤儿,已没有什么好牵挂的了。夫人若是想见见我贪生怕死的窝囊样,恐怕是要失望了。”杨夫人微微一怔,又笑了:“真不愧是梅影公子的人,连优童都是那么有骨气的人,奴家这会儿可是见着了。”
弄玉的语气却是突然冷了下来:“夫人,您的话说完了吗?”杨夫人脸色微微一变,转眼却又笑得极是坦荡:“说完了,公子可以动手了。”弄玉面无表情地说:“夫人,下辈子挑男人要慎重,别再寻血王这样带毒的男人了。”
杨夫人的眼眶却是微微一红,悲凉地笑道:“错不在我,亦不在他,我自愿被他利用,他心安理得地利用我,我们互不相欠,旁人凭什么来评论我两之间的事?呵,何谓带毒?普天之下,还有什么会比人心更毒。”
弄玉没再接话,他的手微微一抬,杨夫人眼中的神采立刻就像烟灰般散飞去了。
我看着地上躺着的杨源才,再看了看同样是没了呼吸的杨夫人。他们虽然没有感情,却做着同一件事——为了自己喜欢的人放弃了许多东西,到头来却是被人一脚蹬开。可他们无怨无悔。
我看了一眼弄玉,他看着那个已经僵硬的蜚蠊血母,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我扪心自问:我是否也同杨源才他们一样?义无返顾地去喜欢着他,最后再落得个被自己所爱的人杀死的下场?
我不害怕死,我说过。那死在他的手上,或许是最好的解脱吧。
我不知道弄玉为什么要杀掉蜚蠊血母,更不清楚“杨夫人”为什么要杀掉自己的丈夫。我只记得隔了许久,弄玉才说道:“这里没法再待下去了,我们今天晚上就走吧。”我点点头,他却没有看到——因为他说完这句话,看都没看我一眼,就径直走出去了。
是一次通宵的赶路,这几天连续熬夜让我的j-i,ng神变得萎靡起来。弄玉没有告诉我要去哪里,只是牵着马徒步在前方走着。我看着他的背影,心中落下一阵阵难以言喻的感觉,只觉得那里好空,像是被抽干了一样,好难受。
我跟着他,又走了好长一段路,他一直没有回头。我知道以他的功力就算我在几里外都感应得到我的存在,可我还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我突然想起了几天前他带我在山上骑马的情景,其实那时我是很幸福的,大概那时我怎么都不会想到,几天后我们之间的关系就会变得这么僵。难道是因为我和他有过了那样的关系,他将我当作抹布,用了就扔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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