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却听见颦儿低声叹惋道:“我不计较这些。就算他一贫如洗,我……我都……”说到这,再也说不下去。却转而问道:“那个莲宫主也很好看?比桓公子还要好看?”那少女道:“重莲是冠世美人,这是公认的了。可他消失了太久,我听说梅影公子比他们要俊美得多。”
颦儿错愕地看着她,声音都有些微微颤抖了:“那不是弄玉吗。那个杀人无数的大魔头。我听说他为了练邪功杀掉了自己的父母和兄弟……不、不,我们还是不要说他了……”许久没说话的红衣少女又开口说道:“好,不说弄玉,那我们说说你的未来夫婿……”接下来的,无非就是一些年幼少女的思春话题了。
其实……我原以为自己已经没有问题了,但是怎么都不会想到在自己再听到“弄玉”这两个自己的时候自己的心情还是那么难以平复。
他现在在哪。他……过得好吗。呵,我怎么又开始犯傻了。可能少了我,他还会开心一点。这样一来,就没人说他“喜好男风”了。
此时,一个低沉而沙哑的嗓音从池亭的角落传了过来:“正亦正,邪亦邪。人非正,亦非邪。人皆欲正,皆欲除邪。扶正黜邪,谁焉为之?”
我朝那儿看去,只见一个中年男子正席地而坐,身边的草毡上放着几盏装着黍稷的青铜簋、还在冒着热气的陶甗,r_ou_羹的遗香从陶甗中飘出,闻了不禁为之垂涎三尺。这男子的面前摆放的却是一个棋盘和两碗棋子。冥思苦想许久,他取出一个黑子,放在了棋盘上,然后又一次陷入了沉思中。
若不是那里只有他一个人,我肯定不会认为说话的人是他。我仔细观察了他半晌,看着他的手一直抚着碗中的白子,犹豫不定了一阵子,才又一次将那颗棋子放在了黑子的上方。
我心想这人也是好玩得紧,居然会自己同自己下棋,这样不是永远都没法赢吗。于是便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那中年男人。那人头没抬,眼睛却是没有移开棋盘一步。我还真是自讨了没趣,便准备离开。可我还没来得及转身,他却又说话了:“这个道理任何人都懂。可是为何就没人能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件事是绝对的呢?”我心下一紧,觉得他说的话里有玄机,于是说道:“还望前辈指教。”
他爽朗地大笑了几声,原本沙哑萎缩的嗓音突然变得洪亮起来:“我可不是什么前辈,不过是个糟老头而已。少年人,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绝对有利或是无利的。你摔了一跤,当时你只记得疼,却不知道这一跤或许就让你明白了下次走路要稳重的道理……”
我不解地看着他,努力想要参破他话里的意思。他微笑着继续说道:“再如我手里这颗棋子。我现在再往这粒黑子的左方放一粒白子,那黑子便会全军覆没。身为控制白子的我会感到高兴,可是,被吃掉的黑子,却也是我控制的。这样,我该感到开心还是难过呢?”我说:“您的意思是……”那男子说道:“同样的,人人都想当大侠,人人都想为民除害……可是,谁又愿意当那个被大侠除去的‘坏人’呢。”
我愣了愣,看着他的脸。那原应是一张历经沧桑的脸,可此时看来却是平和到没有一丝波澜。他的话让我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弄玉,可我却无法与任何人提及他。所以我只是看着他,而他也是如方才那般与自己下棋。直到夕阳西下,九灵催我回去了,我才从自己的懵懂中惊醒过来。
第十七章 针锋相对
几颗明星不知何时爬上了深蓝一片的苍穹,整个城市仿佛洒下了一层层靛青色的流沙。此时此刻,我才发现自己与九灵走的地方已经离碧华宅很远了。
我在途中买了一个里脊烧饼吃,一边吃口中还呼呼冒出热气。好久没体会到这种为了食物而感到无比享受的感觉了。
我们走入了碧华宅大厅就看见了坐在里间的桓雅文,以及他面前的一桌菜。菜已经没有冒白雾,汤的表面已经浮起了一层凝固的油脂。桓雅文坐在那桌子面前,神情清远而淡定,眉间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见我来了啊,他立即站起身说道:“我还以为你们出事了,还好。”
我没有说话,觉得他这人真是奇怪,这么大两个人,怎么可能会遇到什么事。他看了看桌上的食物,说:“饭菜都凉了,我叫人去给你们热一下。”我皱了皱眉,说:“不用备我的份了,我已经在外面吃过了。”桓雅文问:“那要喝汤吗?今天天气挺凉的,喝汤暖暖身子比较好。”我原想拒绝的,但看他这样子似乎一直在等我们,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便答道:“随便了。”
桓雅文极是温柔地笑了,接着便吩咐身边的人去热菜。我不由有些惊讶于那笑靥的美,我想再是千年不化的雪风怕都会被如此柔和而清爽的笑容给溶化掉了。我突然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也是被他的容貌和声音给迷住了。可桓雅文的美与弄玉那种震慑人心的美是不同的。若说弄玉是一支独立于冰天雪地中的红梅,孤傲而令人感到难以亲近,那么桓雅文便是出淤泥而不染的雪色芙蕖,任何人与之相比都会感到自惭形秽。一有了这样的想法,便更觉得这人看着不大顺眼,更不可能将那种对他的欣赏写在脸上。或许也可以说成是忌妒吧,我想。
在我身边的九灵就有些不乐意了,她忿忿不平地问道:“公子,莫非您一直都没有吃饭?”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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