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吴晓文和吴晓蕊想必都已睡下,唐雅萱还伏在桌上,就着一盏小台灯给刘凤英写回信。
她也想听吴晓文的话,不理会刘凤英,但刘凤英知道她的学校地址,总是写信、拍电报过来,电报需要本人亲自签字,有一次邮递员直接找到班级里,影响实在不好,同学们对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连班主任老师都被惊动,曾把她叫去办公室问是怎么回事?
唐雅萱只能解释,说那是乡下的亲戚。
有的同学就因为她有乡下亲戚而看不起她,甚至开始挑衅她这个副班长的权威,唐雅萱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必须得阻止刘凤英的愚蠢行为。
要拦阻刘凤英也不难,只要按照她的意思,给钱!
唐雅萱决定,每月寄十五块钱给刘凤英,十五块钱对唐雅萱来说不是难事,在乡下却足够一家人过好一个月生活。再写封信,让刘凤英闭嘴、安份点,别再给自己添乱!如果因为她的愚蠢坏了自己的前程,以后就真的再也不理她了。
十五块钱就不办汇款了,省得让太多人知道她给刘凤英写信寄钱,吴晓文肯定不喜欢这样,就直接夹在信封里,明天去邮局寄挂号信,一般不会丢失。
将信封粘好封口里,唐雅萱才安心上床睡觉。
次日早上八点,吴晓文顶着两只熊猫眼圈出门,先去银行一趟,取了五百块钱回来压放在客厅桌子上,然后才过去吴宅接吴玉轩,父女俩往医院和林爱真汇合,一同坐车去唐宅。
到唐宅是十点多钟,这次门口站岗的警卫认得吴晓文,或许是得过交待,并没有让他们稍候等传报,而是直接放行进入。
唐仁骞、方青兰、唐浩诚以及新媳妇艾雯丽都在家,唯独不见唐曼曼,一问,说是大早上几位朋友过来约她逛街去了。
吴玉轩和林爱真很失望,吴晓文神情有些怨恼地看着唐浩诚,责怪道:“昨儿不是跟你说得很清楚了吗?让你知会你姐姐一声儿,今天外公外婆要过来叫她诊病,让曼曼好好在家等着,怎么可以出去了呢?你们这俩孩子,真是太不懂事了!”
“吴晓文,你说谁不懂事?”
方青兰端坐在唐仁骞身边,神态傲慢,自始至终都没给吴家人好脸色,听到吴晓文责怪唐浩诚,神情更加冷漠,眼神也凌厉起来:
“你搞清楚:我孙子是专门给你跑腿儿的?我孙女凭什么要给你诊病?她才几岁?是医生吗?你们走错地方了吧?麻烦把眼睛睁大点,这可是唐家!要找医院诊所看病拿药,请出门右拐坐公交车直走四十分钟,那儿有个中药堂!”
吴晓文身子一僵,看了看朝厨房走去的艾雯丽,轻喊了声:“妈,我只是、只是有点着急,没别的意思!”
方青兰盯了她一眼:记性不好么?你妈坐你身边呢!
吴玉轩轻咳两声:“那个,亲家母请见谅、请见谅!贱内身子抱恙,晓文一着急就有些口不择言了,没恶意的——曼曼、浩浩可都是晓文的孩子、我们吴家的外孙儿呐!”
方青兰转眸扫过吴玉轩,冷哼一声:“有没有恶意,我可不知道!你们吴家向来爱干些抛亲弃友的事,需要翻脸无情的时候,外孙儿算个啥?”
这话说出来,吴玉轩、吴晓文父女俩同时脸色煞白,吴玉轩更觉得方青兰那道目光如同实质,冰冷尖锐刮得他脸生疼,一阵心虚,伸手抹了抹额头,实际并没有汗滴。
林爱真很生气,却不得不拼力压抑,唐仁骞在呢,安静地坐在方青兰身边,表情严肃不发一言,这样的唐仁骞威慑力太大,她心里明白:从前的唐家不好招惹,现在,更加得罪不起!吴晓文处理曼曼那件事,唯有低头认错,看在孩子的份上还能争取到些宽宥,其它的办法,都不可行了!
她偷眼看着主位上的两个人,目光里暗藏此许忌恨:并没有夫妻相,凭什么处得那么好!同样的年纪,她和吴玉轩满头白发风霜覆面,这两人却是头发乌黑、面色红润容光焕发似乎只有四十岁!特别是方青兰,皮肤紧致细腻光滑,十多年前看她眼角分明有鱼尾纹了,此时非但细纹消失,那已然下垂的眼角竟然又微微翘起,翠眉依旧,水眸清透,依稀恍然还是当年那个恃宠生骄、张扬拔扈的方青兰!
林爱真隐忍着胸口闷痛,尽量让自己呼吸放平缓,她知道假如这时候“突然发病”,唐仁骞和方青兰不会放任不管,可能让人去找曼曼回来,她就能得到曼曼诊治、开药方,免除这一次病痛。但是之后呢?这次她如果真的不管不顾,按照方青兰所说的把唐家当成医院诊所,那么下次,就算是浩浩都不可能再帮忙,让吴家人顺利进入唐宅,更别想得到曼曼手上的妙方良药!
这绝不是她最终目的!
同是曼曼的祖宗,她方青兰可以得到那么多好处、滋润调养得跟个不老妖精似的,自己凭什么不可以?
林爱真一直认为自己的容貌气质胜过方青兰几倍,如果曼曼也为她精心调理,能够达到方青兰这个程度,学校就不会让她办退休了,凭着满腔的工作热情和不逊于年轻人的创作激情以及弥足宝贵的各种经验,起码还可以在职任教二三十年!
林爱真深吸口气:一定不能心急,得悠着点慢慢来,想得到得付出,如今也不用付出什么,只需要讲究点策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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