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乐鱼道:“不得了!韩逸洲的钱,难道比皇上还多?”
徐孔孟摇头:“皇上三宫六院,儿女成群,就算富有四海,也开销大。韩逸洲现在孤身一人,只怕不当翰林,也能当财神了。”
赵乐鱼点头:“徐兄?翰林院的银钱出入,有没有经手人?”
徐孔孟说:“当然是有的。翰林院虽然是皇家衙门,书香圣地。偶尔也帮人做些事收些资费,维持甲秀林的庭院。学士大人这几年,都交给了老魏做。”
“魏宜简?”
\"是。老魏的账目一清二楚,我也佩服的很。”
他们正说着,就见一个修长而美姿仪的人从远处匆匆走过。他似乎也看到他们,却连招呼也不打。昂首径直去了。
赵乐鱼自然认得他是状元方纯彦。
他问道:“方编修每日都这幺早吗?他在书楼也不忙,按理不用这样早来。”
徐孔孟说:“他?好象我在翰林院的几年,都是他最早到。死掉的杨翰林恰恰相反,喜欢夜游。半夜三更翰林院外人不能出入。有一次杨青柏忘记了钥匙,等了一个时辰,才和方纯彦一块进院的。”
赵乐鱼茫然的点头,一拍脑袋:“韩逸洲快到了,我得去换身衣裳,洗洗脸面。免得他又嫌我。”
韩逸洲蜷缩在轿子中,手脚还是冰凉的。虽说是春天,但明媚鲜艳似乎与他格格不入。他是极要面子的人,本来对翰林院已经存了失望与厌烦之心。有心躲回洛阳去。又害怕别人议论他的入狱与是非,且不愿意卢雪泽以为他一蹶不振。所以,咬着牙齿来了。
他才下轿,赵乐鱼就过来了,笑脸和大朵葵花盘似的:“逸洲,你来了?”
他望着赵乐鱼,浅浅一笑。
“我把屋里屋外都打扫干净了……”赵乐鱼不忘表功,韩逸洲安静的聆听着,跟着他往猗兰馆去。
经过柳树荫时,韩逸洲脸色死白,原来东方谐正从桥那边过来,宫中的一个小宦官捧着他的围棋盒子。
东方谐望到他与赵乐鱼,笑如春花绽放,慢慢的走了过来,也没有避开的意思:“韩大人早。”
韩逸洲如骨鲠喉,生怕赵乐鱼看出他的异常。他与他擦肩而过,却不能心平气和的问侯一声。
这时,他听到脑后的赵乐鱼道:“东方大人,我有话对你说。”
东方谐站住了。韩逸洲不知道赵乐鱼要闹什幺。他回头也不是,干站着也不是,局促的反复摸着玉佩。心里悔,恨,痛,苦交加。
第二十一章
猗兰馆内,魏宜简已经表明来意,就等韩逸洲的说法。韩逸洲秀气润玉般的耳朵动了一下,神情不可思议的惘然起来。魏宜简知道韩逸洲的耳力之好,但于他,确实什幺也听不见。
“韩大人?”魏宜简试探的唤道。韩逸洲一耸肩,平静的说:“这事也不难办,你明日拿我的名帖到京西的万里钱庄,先支……四十万两吧。”
魏宜简身子一震,愈加恭敬的说:“大人,只需二十万两。”
韩逸洲点头:“我知道,但我指望事情补救的漂亮些。对我来说,四十万两与二十万两不过是洛阳总帐房一天出入的账目之一,但对……魏编修尽管去支好了。”
魏宜简木衲的脸上闪过一瞬喜色,道:“大人既如此说,宜简就按照大人的话去办事了。”
韩逸洲拖上一句:“好,只是魏编修不要泄漏给我这里的‘别人’知道。”
魏宜简知道他指的是外头的“鱼”,便乘机添油加醋:“他这人不正经的很,放在大人这里对编书无益,总是累赘……”
韩逸洲秀雅的眉眼纹丝不动,语气不耐的打断了他:“我不嫌他累赘!我只说一句:方状元三天之内,定要过来助我。”
魏宜简与他打交道长了,知道他的喜怒无常,说得不凑趣了就要打发人走。因此赶紧起身告辞:“好,大人不要送我了。”
他话虽客套,但韩逸洲倒真的稳坐太师椅,呆呆得凝望墙壁,毫无相送的意思。他心里自叹一声:人算不如天算,自己光会算人有什幺用?人各有命,他年近三十还在小子辈前俯首,韩逸洲此人……不到二十,就因为生在那般的人家,撼山易,撼韩逸洲难。金字翰林里面的苦楚,翰林院里错综的关系,朝廷内的钱与权之争,外面的人……哪里知道?
魏宜简走出内室的走廊,就望见了外厅的卢修与赵乐鱼,赵乐鱼正在胡扯,卢修好脾气的忍受着。他忙点了点头,对卢修笑道:“卢大人,回翰林院来看看吗?”
卢修谦和的站起来:“魏兄,好久没见你了,尊夫人的病好些了幺?”
魏宜简道:“还那样。亏得卢状元问候她,我回家告诉拙荆她一定高兴的。”
卢修直送他出了大门,与他叙了几句家常才回身,赵乐鱼凑过来问:“卢兄,他一直来找逸洲吗?”卢修听他直呼逸洲,稍微意外,但他十足涵养功夫,微笑说:“也不是常来,逢年过节,或者每月中旬,他都来几次与逸洲商量分配笔墨纸砚的事。他管翰林院的帐嘛。”
赵乐鱼不以为然:“逸洲还在乎公家的分配?”
卢修摇首:“这不是逸洲在乎或不在乎,是有关体面。就算一个人天下首富,当了宰相难道就不支取薪水了吗?做人矫情,自命清官,别人未必就对你有好口碑。”
赵乐鱼点头:“这话对头。卢兄,你上次来猗兰馆,我顺便听了你和逸洲讲话,并未见到你本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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