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莱特对这么“抒情”的游乐项目并不感兴趣,他更喜欢加强版的云霄飞车或是海盗船。摩天轮倒是很适合萧,他喜欢文学,应该也挺擅长这样慢吞吞地欣赏夜景。毕竟就算是坐上过山车,这人估计也是一脸面瘫模样。
不过他看上去不像是会有逛游乐场这种爱好,大概需要人再三邀请才勉强会来?就像桀骜的猎豹……不对,应该更像猫,像一只高傲的猫咪纡尊降贵接受主人的抚摸一样。
谁会这样要求呢?除非是女友……或者男友。但萧会和其他什么人、甚至他的恋人同坐在摩天轮的缆车里,这个场景还是让赫莱特觉得有些不舒服。他想,可能是因为萧的严肃和这里的浪漫气氛太不搭调。
对,浪漫气氛。摩天轮不通常都是恋人调`情的最佳场所吗?
在面对秋时,赫莱特并没有这样的想法——他对她就像是人类青年看待一两岁的幼童,想要爱护却并无暧昧——但一想到萧,他的思维就像夜昙散发幽香一样、隐秘而控制不了方向。
猎人和摩天轮不搭调吗?当然,但如果他的恋人依偎在他身旁,在夜色中拥抱和亲吻他就不一样了。可萧那么冷淡,赫莱特认识他这么久也没听过什么桃色新闻,看起来他对爱情之类的也不感兴趣……就算不感兴趣,他也不可能一生孤身一人吧?等到需要的时候,他总会找一个优秀的女x_i,ng,或是男人,相互抚慰、共度余生……
不行。
赫莱特下意识地得出这个结论。但他的想法很快又游移开来:别人虽然不行,但如果是自己和萧一起摩天轮,虽然场景也有点好笑,好歹没那么难以接受了——毕竟吸血鬼也算是浪漫的种族。
不过还是有些无聊,缆车转一整圈需要三十多分钟,难道他们就聊半个小时的天,还是他单方面的?旅程很长,但要是做些其他事情就另当别论了。三十分钟,也足够做……
“我好高兴,”秋转过身坐回自己的位置,有些腼腆地说,“谢谢你。”
缆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升到了顶点,正在缓缓地下降。赫莱特表面上丝毫不显,内心却奋力把自己从胡思乱想中拔出来。
“我也是……我小的时候也没来过游乐场。”
秋好奇地看向他。
赫莱特笑了:“一百多年前可没有什么游乐场。”
游乐场刚刚出现时他表现得并不比今天的秋更成熟。
“那我还是很幸运的。”秋也笑了,“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有游乐场了。那天我求了爸爸好久,他才答应瞒着妈妈带我去,但后来……也没成功。”
瞒着?
赫莱特抓住了她话的重点,并没有接。秋却继续道:“是她害死了爸爸。我恨她。”
她提起“恨”时,和谈论果汁口味的语气并没有区别,显然这份感情已经在她内心沉淀到接近麻木了。
“你是怎么变成吸血鬼的?”
她话题的跳转让赫莱特愣了愣。
“我小的时候生了很严重的病,虽然好转了一段时间,但又突然恶化……那时候好像快死了,”赫莱特说,“我不太记得具体的情况,总之一觉睡醒,就发现自己变成吸血鬼了。”
虽然并不清晰,但那也不是什么好的回忆。已经过去太久了,如果不是重新见到了昆廷的痕迹,那几乎要成为一个被遗忘的伤疤。
秋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你不是自愿的吗?”
“说实话,虽然活着很好,”赫莱特摇摇头,“但我真的很不喜欢当一个吸血鬼。”
“可吸血鬼那么强大……”
赫莱特无意把昆廷的复杂故事分享给这个单纯的小女孩,只轻松地笑着说:“因为只能晚上出门,实在太无聊了。”
但秋非常敏感,似乎听出了他的未竟之意。她没再继续问,过了一会儿,才说:“我也很讨厌我自己。”
她的目光落在夜色中逐渐寂静的游乐场里:“我的妈妈……出身不好。我一生下来,就因为她的血统而被人……被人讨厌。我几乎不出家门,因为爸爸害怕我因此被别人伤害——除了爸爸,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喜欢我和妈妈。有的时候我真的想问她为什么要生下我……”
赫莱特心尖被秋的嗓音染上了一点酸意。
他病得最严重的一段时间,躺在床上连挪动手指都困难。即使是那个时候奥菲利亚也没有放弃,只是更加无微不至地照顾他,给他讲更多的故事和笑话逗她开心。
但那时的他觉得并不好笑。曾有一次他耗尽力气将杯子推下床头柜,在玻璃碎裂声中质问奥菲利亚,为什么要生下他让他承受这些痛苦。
奥菲利亚打扫了碎玻璃,然后擦掉了他额头上的汗。
“对不起,我的赫莱特,”她说,“我也是第一次做妈妈……我们互相学习,好吗?”
“你的妈妈毕竟是第一次做母亲,”赫莱特试着对秋说,“她也……”
奥菲利亚很跳脱、很粗心,但她更爱自己。而如今她离开了,他却活着,还流着亲手杀死她的人的鲜血……
摩天轮到达终点,打断了赫莱特的思绪。他最终还是没有继续,因为他并不了解秋的情况,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她可能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安慰。
他们走下缆车,附近没有其他游客,秋有些低落地说:“谢谢你……对不起,难得出来玩,我却总说些不高兴的事。”
“没关系的。”
“其实,我一开始就想说,但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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