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一日,晋施主遭千万人唾弃,孤身一人,少主可愿陪在他身边?”
【四十八】
方兰生皱起眉头,“这是个什么问题……晋磊怎么会孤身……”话音未落,方兰生就闭了嘴——他想起来,晋磊没有爹娘,没有亲人,仅有的几个朋友也因为他任教主一事离开。
晋磊他,一直都是孤身一人啊。
释安听他话音戛然而止,但笑不语,少顷,又问:“若再有一日,少主与晋施主拔刀相向,少主希望谁去谁留?”
方兰生认真地看了释安两眼,终究还是忍不住笑起来:“我为什么要和晋磊打架?再说我也打不赢他……我才不会傻到跟他拔刀相向呢,拔刀拔剑都不拔。”
释安挑眉,蕴着智慧的黑痣隐没在眉间,“不拔?”
“不拔。”方兰生笑够了,兀自喝茶。
释安垂眸,笑道:“还请少主记住今日这番话,来日不妨再问自己一遍,定能化渡许多劫难。晋施主……对少主有很深的执念。”
方兰生只当他这个和尚整日参禅参多了疑心病有点重,看谁都要算个命,便不怎么放在心上,一手端着茶杯小口小口啜着茶水,目光也不知道落在哪儿,发起了呆。
他此刻想的还是释安最开始那番话,以及最后一句——晋磊对他有很深的执念。
释安也不再说话,房中一时寂静下来,于是从门外老远就传过来的声音便异常突兀:“大师!”
释安未动,仍垂头闭目默默念着佛经,倒是方兰生乍一听见这急惶惶的声音,还以为天塌下来了,立即转头看向门口。
晋磊急急冲进来的时候,怎么也料到面前是这般情状——释安安稳坐着一旁,方兰生静静地喝着茶。
“你慌慌张张的做什么?大师抢了你东西还是怎么的?”方兰生很有些奇怪,晋磊这么心急火燎的时候真真是少见。
晋磊额上还带着薄汗,气喘吁吁的,倒像是自己一路狂奔跑过来的。他闻言打量了方兰生两眼,却见方兰生眼里清澈湛亮,与他说话就像从前一般。晋磊身子猛地一僵,没有回答方兰生,只转头看向释安,颤抖着声音问:“大师……结束了?”
释安微微一笑,双掌合十,“阿弥陀佛,还未开始。”
晋磊忽然松了一口气,又定定地看了释安两眼,破天荒道:“多谢大师。”
释安笑意更深,“施主缘何反悔?”
晋磊目光微移,看向一脸茫然的方兰生,默然不答。
方兰生奇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开始结束什么反悔不反悔的?”
释安慢悠悠起身,笑呵呵道:“贫僧有些许饿了,马上就是午膳时分,不知二位施主可否赏点斋饭?”
晋磊一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将释安带去了食阁。
下午,释安在水仙教沐浴更衣过后,向方兰生和晋磊二人辞行,二人送他到水仙教门口。
其间,有下属过来要禀报事情,晋磊便随那人走开几步。那人附在晋磊耳边询问是否在山下截杀释安,晋磊没有说话,缓缓摇了摇头。
而这时几步远外,释安暗中将一物塞进方兰生手里,低声道:“这锦囊决不能让他人知晓。你记住这句话:置之死地而后生。”
方兰生一愣,又听释安叹息般道:“晋施主,对你有极深的执念。”
这是他第二次说这句话。方兰生呆呆的,这句话像魔咒一样在他脑中不断回响。
还不等他回过神来,晋磊已经走了过来,他立即握紧了锦囊,将它藏进袖子里。
释安看见他的小动作,笑眯眯道:“少主不如先回去吧,送到这里就好。贫僧与晋施主,还有话要说。”
方兰生“哦”了一声,一步三回头不依不舍地回了青竹斋。
晋磊目送方兰生走远了,方转过头来看向释安,“大师想说什么?”
释安直直看着他,嘴角还是温和的笑,“若有一日,施主与少主拔刀相向,施主希望谁去谁留?”
晋磊一怔,久久不语。
释安苦笑,“阿弥陀佛,贫僧明白了。既是如此,贫僧还有最后一句话要告诫施主,切莫让少主也孤身一人——否则,施主日后将万劫不复。”
语毕,释安迈着沉缓的步调往山下而去,一身袈裟被山间的风吹佛着,仿佛一汪流动的带了颜色的水。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这日晨间,又是电闪雷鸣,天上压着乌凄凄的一片浓云。
王佑仁早朝回来,还穿着官服,步履匆匆地回了府,一边命下人把管家和邓伯叫来,一边让人闭门谢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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