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碗里装的什么,也尝不出什么味道,却也不怕慕容青会毒害他,因为他若死了,慕容青也活不了——双生咒大概是永远没有解的机会了。
慕容青见他喝光了,便又拿了空碗进去,留慕容白在这外面晒着太阳。
从早上发现慕容白听觉开始失灵起,慕容青就一直在忙碌。最初的时候还疯了一般跑到濯清池旁的架子上翻翻找找,在石壁里的一个机关盒子里找到了几粒丹药,硬塞到了慕容白嘴里。
慕容白虽然看不见,可他知道慕容青在忙什么——忙着修复葫芦,忙着在他死之前开启逆转大阵炼丹长生。
慕容白心知自己已经阻止不了了,他已经对慕容青不抱希望。
是以,慕容青要他吃什么他就吃,要他喝什么他就喝。总归,除了逆转大阵,什么灵丹妙药都救不了他的命了。
慕容青从给他喂了丹药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端来一碗东西让他喝光。
慕容白自己算了算,大概是每隔半个时辰就要来一次。
其余时间,慕容青都待在乾坤洞里运着玉髓阵修补葫芦。
这次却不一样,大约是怕慕容白待着无聊,慕容青竟破天荒地将一直关着的宁安放了出来,让他好好照顾慕容白。
慕容青去而复返的时候,慕容白依旧毫无所觉,直到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耳边唤他,便笑着道:“我记得我才喝完,没到下一碗的时间吧?”
慕容青没说话,抿着唇,直直盯了慕容白半晌,转身进了屋。
宁安便趴在慕容白身边,小手握了握慕容白的手,大声道:“是我啊!大哥哥,我是宁安!”
慕容白听不分明,却还是抓住了“宁安”这两个字,手中捏了捏宁安肉乎乎的手,又抚了抚他的发,道:“是你啊。他肯放你出来了?”
宁安乖巧道:“他说你病了,让我照顾你!”其实宁安心里急得团团转,好不容易被放出来,他是希望有机会能带着慕容白逃出去的。可是……慕容白如今这个样子,单凭他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带得出去。甚至都不能跟慕容白好好商量一下如何逃脱——他跟慕容白说话必须大声,一大声慕容青就必然能听见。
慕容白听不见宁安在说什么,只自顾自问道:“他为难你了吗?你奶奶一定很担心吧……”
宁安一听慕容白提起奶奶,垂下了头,眼眶通红,细弱蚊吟道:“坏人说,奶奶已经去世了。”
慕容白依旧听不见,但伸手摸了摸宁安的脸,一碰便是一手的水泽,便知宁安在哭。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索性再不开言,手里温柔地安抚着宁安的肩。
几步外,慕容青立在门口,怔怔地看着慕容白面上的悲凉之色,眸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宁安来了之后,慕容白过得的确舒坦不少,渴了有人端茶递水,饿了有人送糕点过来,困了有人扶他进屋睡觉,身子僵了也有人带他起来走走,活动活动筋骨。
而每隔半个时辰要喝的那东西也变成了宁安去端给他。
看不见也听不清,日子过得极慢,一个上午的时间却像是过了整整一天。慕容白百无聊赖,索性躺在躺椅里对宁安道:“我来教你念清心咒。”
宁安愣了愣,坐在他脚边的矮凳上,大声应道:“好。”
慕容白淡淡一笑,字字清晰地念起了清心咒,每念一句便停一下,估摸着宁安跟着念完了,再接着念下一句。
没过多久,慕容青便冷着脸出来,一把扭过慕容白的手腕,先是给他把了把脉,又探了探他的气息,感知到他心脉的疼痛并没有多么剧烈,立时便动了怒,狠狠甩开他的手,“既然不疼,你念什么清心咒!”
慕容白听不清,却莫名地感觉到他的怒气。讥讽地挑了挑唇角,慕容白道:“你现在已经是力量强大的魔,濯清池的水都奈何不了你,难道还怕区区一个清心咒?”
慕容青不可否认的是,慕容白的清心咒确实扰乱了他的心,仿佛是在故意拖延他修补葫芦的进度似的……
拖延……
慕容青眯了眯眼,忽然意识到,慕容白也许正有此意。“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尽管念吧。好好念。我们一起看着,到底是个什么结局。”他俯身,凑近了慕容白耳边,“可你记住了,不论什么结局,我跟你都是一体的。”
慕容白只听了个模模糊糊的大概,以为慕容青还在生气,便道:“你放心吧,我念不了多久了。等我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时候,你就清静了。”
慕容青脸色白了几分。他自然知道,如果五感尽失……那就真的挽回不了了。
心知现如今跟慕容白说什么都没用,慕容青也不再啰嗦,兀自进屋,继续在他的念咒声中施术运功。
阳光越来越强烈,地面的气温也越来越高。宁安仰头望了望高悬于头顶的太阳,约莫是午时了。他扶起慕容白,凑在他耳边大声道:“热起来了,我们进屋吧!”
耳边依然是模糊,可在那一片模糊之后,伴着阵阵嗡鸣,慕容白依稀听到了宁安的整句话。
未做多想,慕容白被宁安拉着往里走。
慕容青满面疲惫,淡淡扫了进屋的两人一眼,侧目看了看窗外的太阳,知道该用午膳了,便拉过宁安交待了一些事,然后自己出门去取吃食。
慕容白端坐在榻边,仍然念着清心咒。
宁安端过瓷碗来,对慕容白道:“大哥哥,润润嗓子吧。”
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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