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为何在等本宫?”付青硕站在师北落的边上,眼睛却望向窗外。
“公主是我的妻子,丈夫等妻子不是应该的吗?”师北落微仰着头,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容,不知道为何这一抹看似温和的笑容此刻分外诡异,师北落迅速转了话锋,又道,“听说公主特地入了宫为横王解围?”
黑暗中,付青硕的呼吸几乎微不可闻,若不是能见到还有这么一个人影立在这儿,光凭呼吸师北落几乎就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一般人被问到关键处,呼吸会不自觉地加快,至少也应该有些变化,但付青硕却依旧平稳,让师北落特意布置的幽暗的环境失去了原本的作用。
“本宫入宫是向父皇请安,顺便替二皇兄送一件礼物给父皇,并不知道驸马所说为横王解围是什么意思。”
“公主……”师北落伸手轻轻牵住付青硕的,付青硕的手一颤,但没有避开师北落的接触。师北落先是握住了她的指尖,见她没有排斥便接着覆住了她的整个手掌。
师北落用指端婆娑着她的手背,嘴中喃喃道,“若非你求情,或许横王现在便不能好端端地回府。”
“驸马此话何意?”付青硕垂眸看着她的头顶发髻。师北落穿的很单薄,只有一件湖蓝色的薄棉衣,这对一个身体健康的正常人来说或许合适,但对一个日若多病的病秧子来说便着实随意了一些。
付青硕感觉到师北落指端的寒意,也能感受到她此刻有多么冰冷,不单是身体,还有她说话时候的语气。
横王府中的金子已经从墙壁的夹层内取出,师北落当初能够通过在金子上做记号的手法来找到苏府藏匿赃款的地点,付青硕当然也能够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用着师北落的办法来替横王找出纰漏。
所以师北落想要栽赃横王收受贿赂的罪名不成,反倒栽了埋在朝中的一员谏臣。这名臣子虽然位份不高,但好歹是朝中说得上话的。师北落不可能让他左右局势,但可以让他在关键的时候说上一两句话,或许便能改变朝廷的局势。又譬如向皇帝通风报信这等事情,他做起来必定顺风顺水,无一次不成功,成功了之后不但可以得到师北落这边的奖励,而且可以在朝中获得擢升,这也是他和师北落互利互助的好处。但惟独这次,但这位谏臣向皇帝举报横王的时候,就等于暴露了他的秘密身份。
师北落心知这颗棋子已经不能够再用,心里凉了一层,但也只是稍稍为自己失去一个有用的棋子而感到惋惜,却没有因为此人可能因此付出性命的结果感到一丝愧疚。
至于横王携兵闯宫的事情,付青硕已经用一个表面合理但实际上非常不合理的方式掩盖过去。横王忍痛割爱,将长年携带在身边的古剑青干献给了琥国皇帝,由此算是给了皇帝一个台阶,又给了皇帝一点甜头,勉强保住了横王府上下之人的性命。
只是横王的琥国战神名号,有三分之一凭借的是古剑青干的威力,所谓好马配好鞍,像横王这等天生神力的英雄自然要配一把好剑。只可惜古剑青干乃是机缘巧合之下一个奇人所赠,横王献出此剑之后,只怕再也难以寻觅到合适的武器。这琥国的战神称号,也要随着古剑的流失而减损了威严。
至于皇帝所说的私相授受这个罪名,等派去京兆府的人回来通报之后,皇帝阴郁的脸上暂时见到了晴空。因为回来的人禀报,横王的妻弟黄远山还在京兆府内待审,并未有消息所说的那般已经窜逃。
而城北大营的骚乱已经平息,最主要的作乱者都已经被就地正法,他们虽然叫嚣着说是横王指使,但皇帝没有听他们面诉便直接下令处斩。
“若是有关于横王在殿上被父皇指责的那些罪名……并非是因为本宫求情,而是横王根本没有做过这些事情。”付青说淡淡道,低头看着师北落的头顶,闻着她身上的草药味道,嘴里也仿佛尝到了她心中的苦涩味道。这样一个孱弱的人,需要经历多少磨难多少痛苦才来到自己的面前,又是要多少的坚强意志才能用这残病之躯夜不能寐地谋划这一切。
付青硕正是因为怜惜她,也是因为愧疚这才一再忍耐。但事已至此,师北落完全没有收手的意思,那么她就必须出手阻止。否则自己的家、国也都要被师北落毫不留情地毁去了。
付青硕伸手去轻触师北落的头发,碰到她柔软的发丝的时候,稍稍一顿,然后再整个抚摸上去,就像是母亲疼爱孩子一般在替师北落心疼。
师北落慢慢地靠在了付青硕的身上,耳朵贴在她的小腹,隔着衣衫似乎能够感觉到她身上的体温,和她身上的独有的南楚碧雪晴天的味道。师北落突然间觉得乏了,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今日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虽然没有彻底扳倒横王,但起码让皇帝再次注意到了付青硕。付康和付青硕都是她的目标,付康只是一级台阶,师北落根本不放在眼里。而付青硕才是师北落心中想动却又暂时舍不得去动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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