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吐槽我这双老寒腿了么?”
“是啊,堂堂习武之人,还是当今越国军队统帅娄将军的师父,竟然一到下雨天就走不动道。”九九轻描淡写道。娄洪眉角一抽,果然,果然还是那个阿九。他正这样想着,九九施针的手却慢了下来,似乎是迟疑了很久,她才开口:“洪爷,你觉得之前那样才是我应该有的样子么?”
“这个……这倒不一定,只是偶尔和咱们这些老年人打打闹闹,说说笑话什么的才显得比较精神嘛。你今天太安静了些,我们都有点儿不习惯了。”
“这样啊,那您还记得我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么?”
“……不记得了,小黎你记得么?”
被点名的小黎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九九见了,面具下的嘴角不禁勾起一个自嘲的弧度。或许现在的她在灵符镇的人眼中是精神的,不修边幅的,这些都已经是寻常事,但是若是师父见到现在这样带着两个小拖油瓶的自己,还会和以前一样喜欢自己么?
昨晚收到无双的信,她一整晚都没有睡着,满脑子里想着的都是师父,一想到师父可能会嫌弃自己,可能会再次离开,她就快要疯了。生九朝九夕时留下来的伤口已经愈合,却留下了狰狞的痕迹,就像她心上一直过不去的那道坎,又像她和簪七之间隔着的那道鸿沟,独自一个人怎么也跨不过去。
转头看向安静地躺在旁边小榻上九朝和九夕的小脸,九九又矛盾不已,这两个孩子是她痛苦的来源,可是又是她努力撑下来的支柱,如果师父能够接纳他们的话……或许她就能够狡猾地享受着两种不同的感情了。
三天后,灵符镇口的小路上出现了一行人,高头大马的富丽马车,上面雕刻着图云的图腾,宝马雕鞍,行动间脖铃儿清脆动听,一下子就从镇口传到镇尾。不少小孩子都好奇地跑出来看,立在一块儿大声谈论着。通往灵符镇的小桥头,守桥人朱仙人一双大脚丫踩着草藤鞋,拦住了马车的去路:“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在众人注目之下,马车车帘中先后走出两个白衣白发的人来,一个正是灵符镇的常客越无双,而另一个则是个生面孔的绝美男子。
无双笑道:“朱仙人,是我,九娘子可还好么?”
朱仙人往她身后看了几眼:“你这带来的都是什么人?怎么跟你长得这般像?”
“别说笑了,这位可是图云的国师大人,里面的是九娘子的心上人。”
“难怪,难怪,原来是心上人来了,九娘子这两天一直不太精神,心事重重的,洪爷还有点儿想不通呢。你们过去吧,九娘子现在应该是在家的。只是这马车太大了些,过不了桥,你们还是走两步吧。”
“也好,麻烦您照料着了。”无双说完,折身回去,掀开了车帘,“簪七,你能走么?”
“我来背她吧,她刚施了针,还是不要多走动的好。”落雪提议道,见簪七点了头,他便转过身来,任簪七趴在了他的背上。
朱仙人瞧着奇怪得很,不是说是九娘子的心上人么?怎么是个彩裙飘飘的姑娘?待三人过了桥,他掀开马车帘子往里看了半天,一个人影也没有,不禁一头雾水。
“落雪表哥,你说九九看见我现在这样,会不会嫌弃我?我现在找她,会不会成为她的负担?我……”
落雪还没来得及回答,越无双先开口了:“你放心,九九她一定会很高兴的,以她现在的医术,应该很快就能够让你痊愈的。倒是你……”她想把九九有孩子的事情说出来,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这件事,还是交给九九自己吧。她们两个人的羁绊,不会因为两个孩子,或者是一双残腿而断掉的。
走到一间简单素雅的竹屋前,簪七的心脏飞快地跳起来,她的脑海里已经在想象着自家貌美如仙的九九安静地坐在桌前,捧着一本医书,或者是在温柔可亲地为人把脉悬诊,亦或者是在用那双纤纤素手研磨着药材,不时抬起衣袖轻擦额头的细汗……
“哇……哇哇……”一阵婴孩的啼哭响彻灵符镇,同时把簪七狠狠地从幻想中拽了出来。云落雪也愣了:“小孩子?越姑娘在给小孩子看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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