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这只船便晃动起来,滴溜溜在水面转,原来是那艄公在水下扳动船底,要将这船掀翻来。
周通立刻便脸色发白,眼望着苗雪山正要说话,却见苗雪山身上外衣一齐脱尽,一个猛子也扎进水里,直钻进船底,然后船下的水便如同开锅一般,咕嘟嘟翻腾起来,还有一串气泡从底下冒上来,也不知是哪一个憋不住气,一腔子气全都吐了出来,便如冒泡的河鱼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江水才平息下来,周通伸长了脖子四下里张望,终于看到苗雪山手里提着一个人,从里面凫水上来,见了苗雪山游水的姿势,周通虽然惊魂方定,也不由得笑了出来,只见苗雪山一只手钩着,如同爪子一般在水里刨着,扑通扑通直溅水花,虽是姿势不雅,倒也能游。
苗雪山将擒住的那人抛到船上,自己也跳上来,周通爬过去一看,只见那人鼻青脸肿,显然是吃了好一顿拳头,此时两只手背在身后,衣襟散开,原来扎衣服的烂麻绳已经是缠到手上去了。
苗雪山这时闲了下来,便拿了一个包袱皮擦着身子,笑嘻嘻地说:“若是地上的英雄,全不须如此费力,只是若论水里的本事,俺苗雪山虽是也有,只是不怎么停当,费了好一番手脚才拿得这个水贼,好兄弟,你却莫要说出去,惹旁人笑话!”
周通嘿嘿一笑,递过衣服去,道:“你成日说嘴,原来也有费力的时候。”
苗雪山换了干净衣服,在这船上里外一搜,然后便来审这个贼,提着他方才那口刀喝问道:“你如今也知我的本事了,你到底叫做什么名字?姓甚名谁,哪里人氏,统统报上来,老爷再处置你!”
那汉子此时绳索加身,自己那一口明晃晃的钢刀又在眼前直比划,他纵然平时凶恶,轮到自己之时怎不害怕?于是把方才的凶性都收了,老老实实地说:“老爷饶命!小人乃是小孤山下人氏,姓张,单名横字,绰号船火儿,只为赌输了钱,才要干这事。其实干这行当也不甚久,杀人不多,从前都是和俺兄弟在江边僻静处作私渡,俺兄弟也扮作单身客人来趁船,半江里我便索要高价,却先问兄弟讨起,教他假意不肯还我。我便把他来起手,一手揪住他头,一手提定腰胯,扑通地撺下江里,排头儿定要三贯。一个个都惊得呆了,把出来不迭。都敛得足了,却送他到僻静处上岸。我那兄弟自从水底下走过对岸,等没了人,却与兄弟分钱去赌。这个却是依本分的道路,不曾伤人,只是吃我一吓!求老爷看在我新近方才杀生,饶了我这一遭儿,我自去寻我兄弟干些不害命的勾当!”
周通在一旁听得已经是呆住了,暗道妈呀,从前我只知在山路上劫道,哪里知道水里也有这般古怪花样,世上竟有恁好水性之人,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苗雪山继续问:“你那兄弟敢是叫作浪里白条张顺?”
张横脸露惊喜之色,连连点头道:“正是正是!莫非好汉识得我兄弟?原来竟是亲人!”
苗雪山呵呵笑道:“我一向偏重收服陆上豪杰,却是甚少网罗水里的鱼鳖。你兄弟二人的名号我往日也听闻过,可惜小孤山那地方从前住了个林和靖,梅妻鹤子何等风雅,不期那地灵人杰之处竟也出产你们这等恶物!我正愁江水漫漫捉你不到,你却撞到我的手中来,正自放你不得!江湖上的规矩,见者有份,你这船上没什么财货,想是之前劫来的都被你赌输了,如今只剩你一条身子,我却也不多要,只要半条,这便是见面分一半,还留一半给你,你看如何?是拦腰一剁还是中间一劈?你要左半边还是右半边?”
张横暗暗叫苦,心道:“我今儿劫财之前忘了烧纸,竟遇上这么一个天魔星,原以为乃是个富家公子,哪知手底下恁硬,水里行动虽不快,叵耐力气却大,哪里犟得过他!被他将我拿了!这人明明是一副有钱样子,怎的江湖上的买卖也恁地当行,连见者有份都知道,眼见得要劈了我这身子去,不论是上下两截还是左右两片,都是不得活了,却又怎的好?”
张横趴在那里连连哀求:“爷爷饶了我!小人这身子乃是囫囵一整个儿的,若是分开了,便活不成了!却不是蛐蟮,断成几截还能钻土!”
苗雪山笑道:“难不成做一回买卖,竟让我空手,半点肉也得不着?你却是片肉不舍,让我无法发市!”
张横听了觉得有门儿,连忙道:“好汉爷爷,我便将这一条身子都给了你,做牛做马给你使唤,千万饶我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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