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笔触覆盖在以往的记忆上。这将是一幅新的画。完成后,挂在家里面,我将会释然的看着它。
爱情是一朵用眼泪浇灌的花。所以那些鲜艳的开到绝望的花朵,根茎下都会埋葬着腐烂的尸体。因为只有生命的终结和灵魂的破散,才能使得一个信仰得到最后的矗立。所以那样疯狂开成花祭的细细的梗上的,是一段关于爱情的残酷的记忆。
童瑀以前不能现在同样说不明白。对于纯子的感情,能不能叫做爱情。那个夏夜,我明明是脆弱的,却由于她的出现而坚硬了;那个时候,我明明是灰色的,却因为她的微笑而释然了。
此后的每天,我不管走在哪个城市往日最繁华清晨却最冷清的街道上,都能听见城市上空盘旋着强烈的喧嚣。这是我灵魂的嘶吼。而我的身体就像在寒冬里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泥淖里,可怕的不是泥淖本身而是连我自己都不愿意挣扎出来。西园寺纯子的出现,让我看得更远也陷得更深,因为我们其实比想象的要单纯也幼稚得多,对彼此能够安慰却无力鼓励,可是就连安慰也不够彻底。一如几滴春雨落在火中,不但灭不了火,反而化作了氧气助长了火焰。
就算现在的我,想起那段和她一起度过的日子,心底就疼痛到流泪,但是又温柔到不忍回忆。好像每想起一次就会少了一点点,自己无形中轻轻克制着,告诉自己要留到以后慢慢浸润,作为此生的歉意。只为了她,那个叫做西园寺纯子的日本女人。她会在樱花盛开的时候,站在树下给我打电话,让我倾听樱花坠落的声音。我的嘴角会微微上扬。那无声中敲打着我心脏的声音啊,令我此生都无法摆脱那个永远推不开的门。只是每次的记忆,我也更心疼,因为纯子的安慰我最有可能冲过,却终于没有;因为苏唯的出现,纯子最有希望从无奈中跳出,却始终没有。一个是曾经,一个是往后。因为要得到一个人,所以要伤害一个人。我很难过。因为我本来不想伤害任何人,却注定必须要伤害很多人。
那一季,我们三个竟然都错过了。这在所难免的伤害,还是直接而准确的到来。不过也不是遗憾,因为细细沉淀下来,苏唯是我唯一剩下的,我是苏唯唯一带走的。只是纯子,我很抱歉。外滩的那一杯麦芽酒,我终究不该。
我不该。真的不该。那细长白皙的手指头抚过杯沿水滴的姿势,不该落入你的眼中,它应该随着江边的暖风,吹进浩瀚的大海,散落成遥远而模糊的记忆。然后我只是你生命中,一双潮湿的眼睛,很快会被你忘记。
第九十六章
一个人的消失,或者说抽离,带给另一个还在此地的人的,最残酷的不是现实的差距,而是随时都会到来的幻觉。尽管童瑀无数次的说服自己,尽快的习惯这一切,可是那鬼魅一般的幻觉,还是时时骚扰着她的大脑皮层。
苦夏。一切都变得迟缓而沉闷。童瑀她瘦了一圈。
有时候在会议室的大桌子上,伸开的手掌覆在淡蓝色的结构图上,骨节的明显令她有点难过。早晨在更衣室系领带的时候,她摸着自己的锁骨,看着镜中自己的眼角,带着迟钝。午休时间趴在桌上,耳机在耳孔里念叨着《我走以后》,嘲笑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听这个悲伤的歌,果然是个偏执的人。
晚饭的时候,有时候会没来由的很厌倦食物。明明很饿了,端上来的时候,看着盘中餐,却拿不起筷子。苏唯坐在她对面,很担心,但是却什么都无法做。她尽量带着童瑀去不同的地方,尝试不同的食物。泰国菜,法国菜,山东菜,北疆菜……可是无一例外,在童瑀眼里都是仅仅令她身体机能得到延缓的维生素、蛋白质、碳水化合物和纤维……
苏唯看着她,有点不知所措。
在一个苏唯坚持到简直都是缠人的傍晚,她在纯子走后第一次踏入小南街那扇门。她跟在童瑀的后面,踏进了这个人的新的世界。
墙上什么都没有了,那些此前挂满了一面墙的各式各样的照片,如今只剩一个个淡淡的方形污渍。不只这样,家里那些所有的画都不见了,整个房子就是一面面白色的墙壁,隐隐约约的残留着曾经的痕迹。一双拖鞋,一支牙刷,一个靠枕,一个水杯,一副刀叉……
“你要喝水吗?在冰箱里,你自己拿吧。”童瑀扔下这句话,就走进了书房坐下来打开电脑,晚间的工作还要持续至少2个小时。
苏唯拉开冰箱,里面除了牛奶就是西红柿,还有几块巧克力。冰箱里面和这个家一样,冷清清的。
“我们去超市吧,你的冰箱空了。”苏唯建议。
“不去。”童瑀回答得很简单。
“你早晨都吃的什么?”苏唯问。
“牛奶。”童瑀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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