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桐儿却只趴在地上哭,并不回应。韩子阳又问了几个问题,仍是得不到什么回答,眉头越拧越紧了。韩宋氏却摆了摆手,万分疲倦地说道:“老身已然问了一个晚上了,就只会哭,半分也不给点回音。——阿旭,你去确认一下,她那身功夫散尽了没?”
韩子阳应了母亲的要求前去探脉,桐儿身上的功夫早就散去了。此时地上趴着的不再是个隐匿的高手了,而只是个普通的少女而已,那哭声愈发凄厉。韩宋氏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都这么完了,我也累了。功夫散了就好,先找个地方押起来,明天再审吧。——桐儿,你好好想想,老身自问这些年带你不薄!”
说罢韩宋氏伸出手来,身后跟着的丫鬟立时上来搀扶,扶着韩宋氏回了内院休息。韩子阳怕桐儿有旁人接应逃了出去,却又无法亲自看管,只得寻了些韩家护卫中有些武艺的,将桐儿关在自己院子的厢房里,仍是她自己的屋子,同屋的雁儿先搬去同别人住些时候。总想着关在自己的地方,夜晚警醒着些,总能万无一失吧,谁料还未脱衣躺下,顾华念却忽而皱了皱眉头,道了一句:“子阳,你闻到了没有,有股怪怪的味道?”
顾华念屋子里摆了些药丸,此时便掏出一颗醒神的、也带着少许防毒功效的吞了下去,又递给了韩子阳一粒,又仔细嗅了嗅空气中飘着的味道,着力分辨着是什么气息,一边推开门去,看一看关押着桐儿的厢房里出事儿没。
果见一个人蹲在墙角,捅开了主卧的纸窗,向里吹着秘药,又有一人提剑立在厢房门前,似乎是在等个时机杀将进去。两人瞧见了顾华念出来,却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只略瞥了一眼顾华念,全然没把他置于眼里。
顾华念正待一喊,只觉忽而头昏脑胀,一个撑不住,倒了下去。
最后一眼所见,只有在那月光之下,提剑之人手中利刃,银亮如雪。
章〇四二师弟
韩家别院。
韩府派过来伺候的人,早早地便被遣送了回去。慕容枫出门自然带了足够的侍卫女官,并不需要旁人出力,何况今日于韩家又觉察到韩家一个不起眼的丫头竟身怀武艺,虽则慕容枫明说了不去计较,身边伺候的人却多长了个心眼,别说韩家的人了,就连住韩家的房子,也得先仔仔细细地搜查一遍。
不过此时早已入夜,除却打着灯笼的侍卫,还有几个皇帝拨来的暗卫守在皇子卧房的周围,其余人早便熄了灯。谁料到皇子主卧的耳房,却有一人,正急得满地打转。
那人正是沈华安。
沈华安这个名字是萧静慈收徒的时候起的,沈华安的户籍上,写着的却是沈四八。四月八号的生辰,沈家也只是忙碌于填饱肚皮的千千万万个小农户之一,没有那个功夫给自己的儿子仔细地选一个好名字。沈华安进太医院,用的名字便是这个沈四八,只是他自己也着实不喜欢这名字,便说自己有个字,唤做安之。
按理说他在太医院表现平平,不突出却也不拖他人后腿,很难察觉有这么个人混在太医院。谁料到那日里去给二皇子看诊,不知道这个慕容枫是看中了沈华安哪里了,之后便向皇帝讨了他去,回回二皇子病了都要他亲去,便是叫他的名字也没个正经,开始还喊过沈医正,没过些时日,就叫起了“小安”。
慕容疯子!沈华安暗自里咬牙切齿地骂道。
慕容枫慕容枫,当着他的面恭恭敬敬地叫他一声二皇子殿下,背着他狠狠地骂慕容疯子的人,不知道该有多少。慕容枫全然不去在意,哪怕因为他这半分的疯癫,早便想立他为太子的皇帝都犹疑了起来,却丝毫不改平日的作风。沈华安只当自己是他一时发疯看中的新鲜玩意儿,慕容枫要来当阳,硬要他跟着,也不敢说一个“不”字。
只当自己是随行的医正,谁料到慕容枫今日里安排住处,非要自己住在主卧的耳房。慕容枫身边跟着十多个影卫,别人不清楚,沈华安却是知道的,就在窗户外分散开藏着,饶是沈华安功夫不弱,也不敢轻易地跑出去,怕会被逮起来。
沈华安有要事要同顾华念及谭静语两个相商。绝谷立于尘世之外这么些年,弟子之间都是彼此信赖,相互依靠的。今次是头一回察觉到有奸细的存在,怎么能让沈华安不紧张?左思右想,还是得想办法偷偷溜出去。不如先披上件衣服,假装睡不着觉,出去逛一逛,观察一下影卫的分布为上。
这般想着,沈华安便装作一副散心的模样出了大门。立时有一道黑影从某个角落里飞了出来,拦下他问:“沈医正,您这是要去哪里?”
“我就在院子里转转,透透风。”沈华安作出一副镇定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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