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雷卡留宿在麦肯齐庄园的那一晚,落了大雪。出发之後,雪渐渐止了,留下一路的冰渣和泥泞,到了伊苏吕堡,反而转晴了。公爵塞斯也早知道兄弟两个的归来,出城迎接。带领著一众贵族,提著佩剑,站在城堡正门前,俨然以主人自居了。
埃尔弗被哥哥牵著手走下马车,远远地就看到公爵塞斯那头金发在微弱的阳光下闪闪发光。城门下一大群人一色的丧服,黑压压的,规规整整地站在公爵塞斯的身後,而自己跟哥哥只有势单形弱的两个人,直觉告诉他情势很不对劲,紧张得手指都快要扭曲了。安德雷卡握著他的手,眼睛却毫不闪避地看著前方,多少给了他一些安慰。
公爵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欢迎两位殿下归来。”
安德雷卡并不回答,也似乎没有在看他,只是直直地往前走。公爵只好让到道旁,身後的众人也就跟著向两边分开,让出一条路。安德雷卡对这一切都视如不见,牵著埃尔弗缓步而行,就好像只是在外面散步回来而已。
公爵也不在意他的冷淡态度,安然自得地跟了上去,说:“两位殿下到现在才回来,实在是可惜。连跟随去葛底斯堡巡视的各位全都及时赶了回来,就缺少了可以主持大局的人。”
安德雷卡说:“上帝对我们太严苛了。我听到父亲病危的消息,马上就去芮格日接埃尔弗回来,哪知道受到了风雪的阻隔,还是晚了一步。”
公爵说:“相比起来,我还算是稍微幸运一些。跟亲生兄长分别了这麽多年,幸得可以在最後的时刻陪在他的身边。”
安德雷卡说:“我倒想知道,是谁引阁下去见父亲的。这样无礼地违背病人的意志,可不是一件好事,只怕会加重他的病情,让他在世上最後的一刻也不得安宁。”
公爵说:“殿下对我的误会太深了。这也难怪,殿下从来没见过我小时候跟兄长相处的情形,他对我可是非常关怀的,只不过长期的分离让大家遗忘了我们之间的深厚感情。殿下也没有看到国王陛下临终的神情,有我这样的至亲陪伴,他还是受到了相当的安慰的。”
公爵的话每一个字都紧紧针对著安德雷卡,谴责他对生父的无情,听在埃尔弗的耳朵里,更加可怕。他突然觉得,现在的状况,全都是因自己而起。实际上,当然也的确就是如此。如果自己没有赌气出走,哥哥就不会绕远路去接自己,那麽自己就能和哥哥一起陪些父亲辞世,而且,哥哥那麽能干,一定会及时把公爵赶走,不会让他在城里趾高气扬了。刚才看到公爵的背後,有好多从来没见过的陌生面孔,虎视眈眈地看著自己和哥哥。如果自己没有为了自己的一点私情而跟哥哥闹别扭,这些危险人物就不会闯进伊苏吕堡了。
埃尔弗觉得自己很幼稚很没用,闯下了大祸,走路的时候连直起腰的勇气都没有了。安德雷卡却似乎完全没有在怪他,像平常那样稳稳地握著他的手,带他往教堂走去。
☆、小王子的幸福63
一路上,各家各户的门窗上都缠著黑纱,四处都是凝重的气氛。进了教堂,却连埃尔弗都跟著吃惊了,因为其中的布置改头换面,几乎看不出其本来面目了。
众所周知,里亚士王的父亲威利特王在盛年时坚定地在王国里推行了新的安理教的教义,并且与大陆上的教廷决裂脱离了教皇的控制,任命了全新的神职人员体系。这其中既有对权利的追逐,又有对主义的认识。安理教的教徒们虽然与过去的公理教教徒信奉的虽然是同样的主,但其信仰的本质却颇不相同。因信而得义,安理教宣扬人们要信仰的是天上的父,要承认的是神圣的圣经,而不是用凡人之手操纵世人的教皇;不应把肤浅的行善和机械的祈祷当作得到救赎的跳板,而是要真正把仁慈与宽容放在心中。说起来玄乎其玄,结果上却是对历来统治著国人的公理教的挑战。其间威利特王所做的革新用“残酷”一个词已经不足以形容,无数的教堂被毁,无数的旧教徒被屠杀,历经十数年才巩固了安理教的地位。谁曾想,到了晚年,威利特王突然迷上了一个年龄只及他一半的女人,坚决要娶她,就像是要印证他晚年的昏聩,这个女人不但身份低微,并且无巧不巧是个公理教徒。这位年轻的王後玛格丽特的孩子继承了她的信仰,而且生下来就长著一头邪恶的金发,就像典型的异教徒该有的样子。
由於公爵本人是一位公理教信徒,在他的封地威尔明顿不但保留了公理教的教会与教堂,还收留了数不清的公理教残余势力。这一次伊苏吕堡戒备松懈,对公爵来讲是一次难得的好时机,他当然不会独自前来,而是带著他的众多亲信随行。里亚士王逝世,两位王子离奇地同时不在,公爵塞斯理所当然地凭著亲弟弟的身份,安排了所有与葬礼相关的事项。
神坛之前,停放著里亚士王的遗体,去世已有数日,因天气寒冷并没有腐化变质,棺材里撒了层层香料,也没有任何的异味。只是那张脸完完全全没有了生机,变成了僵硬的铁灰色,头上戴著最贵重的王冠,身边却放满了黑色的十字架。棺材的四周悬挂著怪模怪样的黑白条纹帐幔,放著一排又一排的点满了白蜡烛的黑铁架子,其间有数个高几,放著盛满所谓圣水的金属杯子。最诡异的是,教堂里原本的神父塞西尔不见踪影,站著一个陌生白发老头儿,穿著一身绛红色的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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