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今天折的第五十三个纸鹤,颜色是草绿色。
即使被监视了这么多天,他依旧在坚持着这一件事。他还记得放在家里的那两瓶纸鹤,但翻了翻保镖搬回来的纸箱,并没有在里面看见它们的踪影,他心存侥幸地想,是管家没有看见,因为它们被摆在电视柜旁,也许关古会把它们带在身边。
但是当他手里攒着那一个玉佩的时候,心底已经什么想法也没有了。爸爸拿到了这个玉佩,这证明他和关古见过面。
他告诉自己,玉佩一定是爸爸从关古手上抢过来的,说不定关古将它戴在了脖子上,爸爸正巧看见了……
他拼命地、一遍一遍地反复说服自己,一定要相信他。
脸虽然被管家即时敷冰消肿,但还是留下了明显的红痕。第二天上学的时候,班里的女生问了他一天,究竟发生什么事,他只是笑着回答,不小心摔到了而已。
哀求没有用,下跪也没有用,郑御承开始不吃饭。
绝食是一种经典的表示抗议的方法。
只可惜这并不能使向来强势的郑峰心软,当得知自己儿子三餐都没吃,饿得头昏眼花之后,他已经气得快要晕厥过去了。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这么不争气的一个小孩,这说出去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而面对又傻又固执的郑御承,他第一次失去了对付的办法。
即使被赏巴掌,也丝毫阻挡不了他盲目向前的脚步。在这样的情形之下,郑峰决定要使出最残忍的手段。
而这个方法,可以让郑御承彻底死心。
虽然对关古来说,这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他也不确定之后关古会如何对郑御承解释这件事,但他已别无选择。
因为饿了整整一天一夜,郑御承的面色已经变得菜黄,虽然他一句话也不说,但明眼人也能看得出来他的状态十分不佳,可是他就是半个字也不肯透露,急坏了周围看着他的女同学,就差没跟着他回家找他家里人问问情况了。
郑御承一天到晚都将玉佩紧紧抓在手里,不肯放松一点半点,就连上课,他也要一只手写字,另一只手抓着玉佩。
郑峰抓破了脑袋也想不透,自己的儿子究竟中了什么邪,还是那个关古给郑御承下了什么蛊,让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无论如何,他是绝不可能让郑御承一错再错下去。
吩咐好手下要做的事情之后,他回到家,告诉郑御承,如何你不信我,就自己去银座酒吧123房自己找他吧。
那个时候,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顺利。
只是不知道为何,他们在找关古的路上,发现对方居然被另一路人绑架了,吴源明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掏枪将人掳走了,以至于后来墨阳记挂起这件事情,就仔细查了查抢人的究竟是谁,得知是郑峰之后,他就一直想着搞垮东阳建材,总之对方将人抢走了,就是拂了他的面子。
墨瑞永那时也正忙着公司董事会换代的劳什子事,没有空闲注意墨阳在搞什么,等郑玄来给他报告的时候,才发觉事情已经变得不寻常了起来。
何止不寻常,墨阳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情,把人差点打死不说,还要继续绑架,简直是到了不可理喻的程度。
对于自己弟弟的幼稚而又无理的行径,他选择将人直接抓走,然后送到美国让他自生自灭,墨阳因为没有遂自己的心意而对前来抓他的保镖大喊大叫,一直闹到了墨瑞永面前,而墨瑞永对着面目狰狞的墨阳,回应的则是干脆利落的一巴掌。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墨阳,冷淡道:“你再这么闹下去,就永世呆在美国,不准回来了。”
墨阳心不甘情不愿地退了出去,郑玄跟在身后,悄悄对墨阳透露,那个人已经被收拾了。
听到这样一句话,墨阳天真地以为,“收拾”就是被干掉的意思。他心里还有些遗憾,甚至惊讶,可能因为关古不是被他亲自收拾的。
不过到了美国之后,他也慢慢将这个人给忘了。就好像他从来没在他生命里出现过一样。
***
郑御承急匆匆赶至酒吧的路上,心底里一直交织着复杂的感情。
他既为即将可以见到关古而兴奋难抑,又无法忘记方才爸爸对他说的那番话。他知道自己是完全不信的,因为比起爸爸,他才是更了解关古的那个人,但之前关古对他所做的事情,又不能不让他起疑。
胸口闷得十分难受,不知道是跑步太急还是心里一直想事情的原因。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他都不愿意回想起那一天所见到的事情。
你无法形容那一种感觉,那已经不是单用“悲伤”或是“愤懑”二字能笼统概括得了的,他一度以为自己在做梦。
在看见关古和一个他不认识的女人唇齿相缠的时候,他仿佛经历了地狱。
既然没法在一起,既然他要一次又一次地欺骗他,那干脆一起去死好了。
虽然他在怒吼,但是他非常冷静。
探到别人嘴里的舌头,就咬断好了。
关古很努力地想说些什么,但他的眼里落出了泪水,他们的眼泪混在了一起,仿佛他们已经合为了一体。
也许他死了,就不会再伤害自己了,他们也能永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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