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花令(14)
管家小心的问道:“老爷指的是?”
“媛妃”
张丞相缓缓的吐出两个字,一时间书房内寂静无声。
“老爷,当年那孩子已经死了,他分明还未能出生。”
“不,我一直觉得他还活着。那些年我每晚做梦都梦到他,我们亏欠了他的,终究是要还的啊。”说罢,走出门去。
夜空黑的似墨般化不开,无星也无月,透着阴森,张朝言只觉得浑身都发冷了,他想起二十年前那个夜晚,翠华宫内也似这般阴冷的让人不由自主的打寒颤,那时他还只是个小小的侍郎,跟着尚书大人急匆匆的赶入翠华宫,亲眼见着媛妃喝下御赐的毒酒,悄声无息的倒了下去,那双圆睁的双眼透着不甘,骇的他不由的后退了几步,扭过头去不愿再看到如此惨状。
尚书命人将媛妃的尸首抬了下去,当他们走出翠华宫的时候,身后燃起了熊熊的大火,染红了半边天,木头在火中炙烤发出噼啪声,冷宫中为数不多的宫娥发出惨叫,他们死命的拍打着宫门,可惜宫门紧锁,无人听见。
前来救火的太监宫女们无力的泼着水,大火烧了大半夜,一夜过后,只剩下焦黑的残垣和几具看不清人形的尸骨。
远在江南巡查的皇帝得知消息后自是震怒,媛妃虽已被打入冷宫,但无故惨死宫中,怎能不教龙颜大怒。他命刑部不遗余力彻查此事,事情调查了月余,却毫无进展。媛妃出生贫寒,无权无势,在宫中饱受排挤,只因皇帝在微服私访时对她一见钟情,这才将她纳入宫中。
宫中最为得势的便是当朝太尉的女儿,只可惜入宫多年不曾有过一儿半女,媛妃忽然受到皇上宠爱,还传出怀了龙种的消息,自是让她分外难堪。
皇帝于两个月后的深夜收到刑部秘密调查上呈的报告,密报上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的写着始末。读罢,他重重的将密报拍在桌案上,深深的叹了口气,无力的将头靠上椅背,太尉还动不得,他深刻的懂得这宫里最不缺的便是这样的冤屈,更懂得现在的制衡仅凭他一己之力尚无能打破。那个可以在一旁安静听他诉说的媛妃业已不在,满腹苦楚只得暗暗埋在心中,半点也由不得自己。
几年后,太尉终被架空,刑部上呈奏折称太尉在位期间屡次图谋不轨,判秋后处决,祸及全家,自此凉妃失势,于铜雀宫自缢。当时参与谋害媛妃的元凶纷纷落网,由于张朝言只是个侍郎,又鉴于他素来风评甚好,便只是贬了官,外放偏远的幽州。
那一年的旧事时隔多年终于尘埃落定,碧华宫自那年起也再未重建,那处残垣上春风又拂,野草蔓蔓,却无人再谈论起当年在宫中拿着小扇轻扑流萤,坐看牛郎织女的媛妃。
张朝言在院中来回踱步,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许久未曾有过这般摸不着头绪的慌乱,夜凉如水,心内竟也冰凉一片。
萧凌此时也不好过,躺在丞相府中的柔软大床上却辗转反侧不得入眠,今日丞相看见自己那如同撞鬼般的表情让他心中陡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罢了罢了,他将被子蒙住脸,他来此的目的只有魏紫,其余的,与他无关。
次日,丞相依旧在书房与萧凌会面,却只问了萧凌所为何事来拜见,倒并没有问及生辰等问题,倒让萧凌松了口气,规规矩矩的答了,只说喜爱牡丹,对宫中珍藏已久的魏紫仰慕非常,求丞相通融得见云云。
张丞相摸了摸下颚的长须,微微思考了一番,道:“这事说来也容易,只是那魏紫被好生照看在后花园内,等闲人不得入内。除非……”萧凌忙跪下行礼道:“大人请明示。”
“除非,你考入了会试,进了殿试,我才能想些办法让你有机会入内。”
萧凌大喜,道:“多谢大人,学生先谢过了。”
“先别忙着谢。”张丞相沉吟片刻,道:“你若是考不进殿试,那我也没法子帮你。”
萧凌忙不迭的点头,道:“那大人若是无事,学生便告退了。”
张丞相拦住他道:“先不忙,用过午饭再走也不迟。”
“这……怎么好意思……”萧凌有些犹豫,他内心不知为何相当惧怕这张丞相,只觉得丞相看他的目光似要将他里里外外都看个遍,无奈张丞相盛情邀请,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
席间,张丞相殷切的给萧凌夹菜,喊他多吃些,萧凌受宠若惊,看着碗中堆起如小山般的佳肴只觉得味同嚼蜡。忽听得张丞相状似无心的问起他爷爷近况,萧凌暗暗的叹了口气,在心中哀嚎一声:“又来了。”面上却丝毫不敢托大,放下筷子,恭敬的答道:“爷爷身体硬朗的很,我们爷俩就靠着在卖花过日子了。”
“哦?”张丞相似是很感兴趣,“你爷爷也会侍弄花草?”
“是,我的本事还是我爷爷传给我的。”
张丞相点点头,又招呼萧凌吃那盘清蒸鲈鱼,萧凌举起筷子,三下五除二将饭菜吃了个干净,一抹嘴巴,道:“大人,学生吃饱了,多谢大人款待,学生这便要回去读书了。”
不料张丞相竟道:“听说贤侄现在住在京里的长乐客栈?那家客栈我也听说了,又小又破旧,若是贤侄不嫌弃,就住在府中可好?”
萧凌眨巴着眼睛,面露菜色,只得随手端了杯茶咕噜几口喝了下去,压了压惊道:“大人太客气了,学生实在不敢当。学生过惯了苦日子,若是住在大人府中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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