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府的管家,是封恒年少时期的书童。一路跟着他们家的少爷变成了老爷,老爷变成了宰相。
论市面,也是见过不少的。
每当府里的那些下人交头接耳的讨论起国主身上那点事,总是会厉声呵斥。身为一个尽心尽力死而后己的管家,誓死要把自己家主子的事情当成头等大事。主子有心事,自己就要鞍前马后的出主意想办法。主子不开心,就要上蹿下跳的找乐子解闷。
言多必失,人多口杂的祸事,自古也是有不少活生生的例子。
抛开那些闲言碎语的主人公是得罪不起的主,但是背后嚼舌根这一点,就让跟在书生旁边几十年的管家,有些的鄙视。
病从口入,祸从口出的道理,真不晓得什么时候才可以普及到封府的上上下下。
管家跟着封恒的姓氏,叫封圆。
自打封家的少爷长到十七八,封圆的眉头是皱的一天比一天的紧凑,深壑的皱纹在脑门儿处层层叠叠,看的人好不忧心。
“封管家,您最近是怎么了?茶不思饭不想的,可是身体不适?”门卫甲无比关心的问道。
封圆摇了摇脑袋,唉声叹气的踏进了封府大宅。
自己是个孤老头子,一辈子没有娶妻生子,也没打算将自己从这封府摘出去过。自然而然,那封水声封少爷,就是自己打小疼在心尖上看起来的。要说这封府上最疼爱小少爷的人,除了那撒手早去的封夫人,连着骨头混着血的封丞相,就数得上这个管家了。
最近的管家很忧愁,忒忧愁了点。
封家有子初长成,本是可喜可贺之事。偏偏长的太出众,不小心成了街头巷尾用来嘲讽当朝国主的模板。这让脑中时时绷着安全弦的封管家,从听到第一句风言风语起,一直处在提心吊胆的档口。
不知道是不是谣言传的太快,惹怒了天威。
午后的日头才刚刚偏离了正中央,府门口摊煎饼的小商贩还没有摊完今天最后一笔买卖,一种家仆前呼后唤的从小街角,一溜烟的抬着两个昏迷不醒的少年,进了悬挂着封府招牌的大门。
封管家正在院子里教一个新来的小丫头如何又快又好的扫好庭院,语重心长的谆谆教诲。
大扫帚才挥了两下,筋骨还没活动开。一抬头,就看到了横着进来的封少爷。身后还有一个同样被人横抬进来的少年。是少爷日前捡回来的一个少年,只知道叫做严火初,卖了自己葬了他爹。
眼珠子险些从有些松垮的眼眶里蹦出来,大扫帚一扔,惊叫着奔到风少爷的身边,开始探鼻息,摸脉搏。
还好,还好,少爷只是昏迷,尚无性命之忧。
封管家差点蹦出来的眼珠子才稍稍回归了正位。宰相被任命去江南一带查贪污,前脚才出门不久,不出半日少爷就掉进了城门外的荷塘,实在有些蹊跷。
莫不是,这是有人趁宰相不在,想要断封家的后?
定是那些贪官听到什么风声,知道自己逃不过国法,想要搞点小动作来威胁宰相。
一向喜欢把小事情化大,简单的事情想得复杂的封管家,双眸子立时升起一团叫做衷心的熊熊烈火。
封府的宅院,分前院和后院。
后院又按照春夏秋冬分了四个小院子,位于四个方向。
封少爷喜欢看花花草草,越缤纷的越好。夏园里奇花异草,可谓是独树一帜,每一棵每一朵,都长到了封水声的心坎上。
闲来无事拿本古籍,找块干净的石头,枕着睡上一觉,实在是一件美事。
庭院中的花香草香,随着小风撩过自己的鼻端,美的封水声几次差点翻身掉进一边的池塘。
在床上足足睡了一天,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封家的少爷就差点把那一口刚顺过来的气息又给打乱。
床边趴着的少年,安静的就像那日自己在街边见到的第一眼。
安静,温顺,却总是小心翼翼的样子。
还记得那天自己路过那个不起眼的角落,眼角恰巧刮进了一颗沙粒。自己揉了揉眼皮的功夫,余光扫到那个跪坐在地上的少年。
脏乱的头发,长长的耷拉在胸口,可以看得出主人努力的束过发,没有成功。后脑勺的发带还缠在里面,若隐若现的绿色绸缎,比跪着的人身上的衣服还要好上几倍。小脸埋的低低的,嘴唇咬的死死的。任周遭的行人对他投出各种各样的目光。他就那么直直的跪着,等着,想着。想着自己一旁的尸体,何时能够入土为安。
夏日的温度有些高,树上的知了叫的都有些筋疲力尽,各自抱着树荫谈情说爱去了。若是不能在傍晚前将自己卖出去,自己的爹,怕是要在街上腐烂掉了。
无奈的抬起了头,正看到一双探究的眼睛,炯炯有神的打量着自己。
“你这是卖身干什么?”衣着光鲜的公子哥摇着扇子,俯着身子,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兴趣。
“回,回公子。是卖身葬父。”
“奥?这个字是‘葬’啊,我当是什么新鲜字呢?这个字,你写错了。有笔没有,我帮你改过来。”公子哥一脸的认真,瞧不出什么讥讽之意。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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