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浅笑,她记得她教过徵羽一句话,女子嫁人,莫嫁陌人。有人过了一辈子,回头看看身边的人,依旧陌生。如今徵羽如此谨慎,是记住了这话,怕嫁错陌郎。李蓦然的心思,常人难以猜透,这个妖绕软骨的女子,在任何时候的神情,都是给人的错觉。譬如如今这时,徵羽不懂自己为何从师父脸上看到了不舍和浅殇,太过虚幻的错觉,一时只敢静谧的候着,怕破了两人间的默契。
李蓦然做事却往往出人意料,待她低转眸色,再看向徵羽时,嘴角已带戏谑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看来你已迫不及待想嫁为人妇了?]
若是寻常女子,被人这么打趣,多少会羞涩起来,可角徵羽却只是看了她师父一眼,哼笑一声
[身为女子想嫁为人妇不是常人之心?只是李治早就写过,至深至浅清溪,至亲至疏夫妻,师父为何会认为徵羽迫不及待?]
[身为女子,便想嫁为人妇?那你把为师放往何处?你那心思,便是嫁谁也是嫁,为何没想过,不嫁?]
[不嫁?不嫁?!师父别忘了,你是西夏女子,又是江湖中人,更无家人束缚,徵羽岂敢奢望?]
奢望?李蓦然呵笑出声,媚眼如丝,她喜欢这句奢望,透全了她徵羽徒儿的心思/
钟稚给辰珩把完脉,退了出去,石相公亲自相送,两人走在小荷初露的湖池边,钟稚捋着飘逸的胡须,指着池里的嫩绿爽朗的笑出声
[石公啊,你当年的心思是种下的因,如今,小荷初吐蕊,到该收果的时候了。]
石中立在拂柳的微风中思索了一会,哦声连连,他这孙儿红鸾要动星了,他倒真没想过这事,这果结出来,是缘是孽,他也并不忧心,他石中立做的事,从来就没后悔过。眼下重要的是把那个人找出来,看看是有多为难,能让他的孙儿愁成这样,都愁得相思上了。
已入初夏,傍晚的时候是一天最舒服的时辰,太阳西沉,天色还亮,晚风送爽,这时最合适亲朋好友聚一块碎聊几句,韩公的五十大寿喜宴这时候也开始迎宾。石家和韩家是世交,全家人都得去,一家人都已换好衣衫,整好妆颜,连石从简今日也在人群中,小蚕儿喜庆的陪在父亲身边,时不时和父亲说笑着,这时只待老太爷一声令发,就可前去韩府了。可左看右看还是差一人,辰珩不在,所有人都有点不自在。
石中立对家人看了一遍,起身向辰珩的卧房那边走去,刚走出不过十几步,就见迎面走来一少年,待走近了才看清是他孙儿辰珩,今儿一身锦黑翠竹衫,没戴幞头,发髻束得整齐,额前的美人尖更显得这孩子唇红齿白的俊俏,眉目间一片清朗,和先前看到的呆滞样形同两人,难怪他也一时愣了神。辰珩微扬着下巴对石中立作揖
[爷爷,孙儿不孝,让你们久等了。]
石相公哈哈一笑,指着顾朝让他去告诉东厅的人,可启程了。这才是他石中立的孙儿,有这份豁达,如今岁数还小,已懂得自个教自个阔宽心胸,这不乱了一阵就好了么。
虽等辰珩拖延了些时候,到韩府时,算刚好,也刚巧,角老相公领着家人前脚进门,辰珩随着爷爷进了院里就见到了书生,想到那晚的梦,心头瞬间慌乱,强压着这感觉,让自己镇定。角徵羽一回头也看到了辰珩,心中顿生气宇轩昂四字,这少年公子今天给人感觉很是不一般,也觉得巧,和这人三番四次的能遇着,可辰珩在她看向自己的时却扭过了头,含糊不清的哼了一句“登徒浪子”。徵羽看着那个对她一脸不屑转身就走的人,莫明其妙的觉得不舒服,目光一直随着她的背影看去。
石中立见到角宗谅笑着冲其招手,角宗谅却用衣袖遮了一下侧面,悄声的往另一边走去,石中立一看这不对,赶紧追上去
[宗谅啊,我们哥俩好久没好好说道说道了,你回京了也不找我,来,今日咱们好好聊聊!]
角宗谅一看躲不掉了,回过头来对石中立讪笑两声
[石公啊,宗谅刚回京里,杂事缠身,这不前两日还想着要去府上拜候,今儿就遇上了。]
两家人坐在了一张桌上,辰珩和徵羽被排着挨在了一起坐,两人互看对方一眼,又立马错开目光,神情认真的去听自个的爷爷说话。
石中立说着话,眼神却往徵羽身上瞄,在角宗谅说着这些年在外地的事时突然深吸一口气,指着角徵羽
[这是你家孙儿?排行老几啊?]
角宗谅瞬时紧了神色,喉咙干涩,还没等他想到话,角厚德却说话了
[这是犬子,在家排行最长,羽儿,见过石大人。]
徵羽站起来行礼,被石中立抬手拦住,促狭的看着角宗谅,角宗谅脸色有点白。没等石中立说出什么让他难堪的话,有人来救场了,来者是今日的主人,韩谓。
韩谓朗朗一声亲家叫得石中立浑身不舒服,韩谓家就韩淄一个儿子,角宗谅家就角徵羽一个孙女儿,还有一个小孙子角允梁,现在韩谓叫角宗谅亲家?这让他要咋想好?朝淄跟在韩谓身旁,角徵羽对他看了两眼,就平常一武将,样貌也无特色之处,可能常年习武,让人远远的就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粗犷之气,这在好文风的大宋可算不得好事。角徵羽倒没看低武将的意思,只是对眼前这人毫无感觉,这就是她日后的官人?怎么看怎么想都觉得不太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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