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利平蓦地暴喝一声:“着!”一道血花自毕方身前飞出。毕方身形一晃,左膝屈倒,薛利平猱身抢上,剑尖疾指他心口,便拟往他胸中直透过去。忽见眼前白光微闪,一枚尖利之物自毕方左臂下反刺出来。薛利平应变快极,侧身疾避,只觉一道凌厉刃风,那一件利器自他胁下穿过,冷然侵骨,已然割破了一个口子。饶是薛利平武功高强,身经百战,也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他手中长剑剑尖已然点到了毕方心口,来不及刺入,便急速上扬,嗤地一声,将已探至他身前的饮血刀荡了开去。
薛利平胁下鲜血迸出,大叫一声,纵身后跃。这才看清了毕方左手持了一柄尖而细巧的短剑,长不逾尺,宽不盈寸,剑刃上寒芒隐现,若蛇吐信。薛利平心道:“侥幸!”情知若不是方才判断精准,恐怕便丧命在这突如其来的一刺之下,到死犹不知是如何死法。
毕方单膝跪地,并不站起,笑道:“被你躲开了。”
薛利平哼了一声,道:“你居然也会用左手使剑!”毕方笑道:“我是血人魔的传人,纵不能如他一般使重剑,也不能差得太多。”眼望白剑一端,正色道:“剑名‘剔骨’,与饮血刀一炉所铸,一鞘共藏。你是头一个迫我出剑的人。”
薛利平缓缓道:“可惜你一击不中,你道还会再有第二次的机会么?”
毕方道:“你来试试便知。”身体微微一动,似欲站起,然而他左腿上一剑深至见骨,血流如注,一时竟是无法起身。
薛利平也不趁机进迫,向他凝神半晌,道:“你年纪轻轻,在武功上便有这等造诣,委实少年了得。但你是血人魔的子弟,恶性已显,我固然爱才,也不敢用数百江湖同道的性命,赌你浪子回头。”他胁下受伤甚轻,全不理会,提起长剑,斜斜虚指毕方身前。毕方挺直身形,左手短剑横封胸前,右臂成弧,红刀刀尖向天,抱了个守势。
其时日当中天,地下短短一截影子中,犹可见得薛利平大袖为山风所鼓,猎猎而舞,探出剑尖一点,却是凝注不动。
便听簌地一声轻响,一滴血自长剑剑尖滴落,没入地下草丛。
薛利平青锋疾转,剑刃上一道阳光骤然迸射,恍若电光连闪。毕方深知以对方出剑之快,若被他抢占先机,自己便立时性命不保。不待对方剑起,便一刀向他手腕削去。只见眼前一团炫目青芒疾闪两下,便穿破了血红刀光,直迫门面而来。这一剑来势奇快,决无半分拆解的余裕,当下不假思索,剔骨剑自下而上,奋力刺出。
叮地一响,薛利平向后退开一步。毕方右手红刀拄在地下,左手仍是剑锋对外,横在身前。他额际一道剑伤中鲜血涌出,登时将他半边脸颊染红。
薛利平道:“你输了。”
毕方喘了口气,道:“你内力胜我太多。单论招式,我其实未必便不及你。”
薛利平道:“内力胜也好,招式胜也好,你总是输了性命。”
毕方道:“说得不错。”身子一晃,忽地向地下倒去。左手短剑扑地一声,插入了地下泥土。
薛利平走到他身前,手起一剑,刺入他心室下方的“鸠尾穴”。他内功深湛,剑尖刺入穴道后并不流血。毕方闷哼一声,道:“为甚么不动手?”
薛利平冷冰冰地道:“你自然要死,这一身功力随你同尽,却是可惜。”毕方眼中忽地闪过一抹奇异神色,嘴角慢慢弯起,道:“原来是你。我早该想到了。”
薛利平道:“想到甚么?”一面说,一面将长剑缓缓移到了毕方头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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