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世的时候,你说要扛重任暂不考虑,之后呢?打了一场不大不小的仗,就受了伤,不娶。再之后,你父王病逝,你又拖了三年,去年好逑之会又说生病……现在你还有什么借口?”她一向最宠爱煦之,在他年幼时都甚少说句重话,从他继位之后更是会顾存他的颜面,此番是动了真怒,才会劈头盖脸地当众斥责他。
这番话,煦之早已听得耳中起茧,没好气地道:“煦之继位之日也曾说过,多年守孝,不愿耽误他们的公主,天下不只我一个王。”言下之意——我早拒绝过了,是她们一直缠着我不放。
“你……”王祖母气得脸色发白。
太妃连忙劝住,煦然眨着眼向煦之连使眼色。
煦之本也不想惹王祖母生气,毕竟王祖母是他直系的唯一长辈,在兄长煦安去世后,力排众议选了他做储君,在执政初期还大力支持他。煦之虽对她屡屡逼迫自己娶妻感到厌烦,但见她怒容满面,心里很不好受,只得留有余地:“水族的事,煦之得空再去吧。”
他心烦意乱地小坐了一会儿,实觉芒刺在背,领着一队侍卫飘然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是在养肥么???】
☆、回宫
从宴席上归来,煦之穿过殿阁踏入了花园,在一池残荷前伫立。侍卫紧随其后,不敢再由着王一人独来独往。
月华如练如水落在他的黑发上,落在他的肩脖上,满袖满襟,满怀满身,亦满池满园。他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但见天地云山皆被这炫然华光溢满,如幻亦真。想起苓岚初进宫时,月色虽明亮却远不如此际。那晚他心绪不宁,抚琴良久,最后在花园徘徊,却良久没听出小院的动静。
后来那次酒亭夜话,也是皓月当空,他和她聊起了自己的脆弱,她的容颜漫着温柔的抚慰,没有嘲弄只是安静聆听,他们说起如烟的往事,纸质夜色阑珊时在花香里沉沉睡去。
那日在两仪城,他和她在处所外的花园闲聊之时,天上的月亮也分外清明,他和她聊起了父王与母后的往事,暗里许了她一个她并未听懂的诺言。
苓岚啊……你可真教本王为难。
他开始发疯地想念她了。
于是,苓岚在离宫的四个月后,被煦之召了回去,理由是,花园需要她重新整理。
倒不如说他的心需要她重新整理。
但这一次,煦之没让她进殿伺候自己,而是让她专心管理花园,老老实实当个花匠。在外人面前,他甚至都不跟她说话。他想,谨慎些吧,说不定哪天,谣言又会卷土重来。
苓岚也有些心虚,她对于能回宫中虽然欣喜,但她终究不敢期盼煦之会待她和之前一样。猫又长大了不少,很快就重新适应了她,对她黏黏糊糊的,而煦之对她的态度则冷淡了许多。可她至少还能远远看到他。她倾慕他,也感恩他把自己放心上,却终究没有太多非分之想。有时她会悄悄回想自己胆大妄为在他睡颜上留的吻,大概,那就是最大的奢望吧?
她自幼是娇纵的千金小姐,但父亲离世后,家境日益衰落,守丧的三年,将军府上的人走的走散的散,她在木族王府寄人篱下数年,一颗心已经逐渐没了自信,她只求安稳度日,希望身边的人都平安健康。她在木族时,尚且不敢对柏年有什么奢求,更何况煦之比柏年还要位高权重。即便她隐约觉得,煦之待她如此是源于六年前的际遇,她还是不敢去争取。她始终认为,他要娶的王后也好,王妃也罢,必定是各族中最顶尖的公主。她在他身边待上三年,给他弄弄园子已是心满意足。
可煦之不这么想。他为了当好一个王,已在十五岁那年放弃自由。他没有选择的权利,一开始,他觉得,无所谓。直到重新遇到苓岚。
在两仪殿看到她时,他念着往昔的因由,想护她周全,并无情愫。但观察她久了,始觉这小姑娘惹人怜不自禁了。他想拥有她,却不能在毫无把握的情况下对她作任何明言的承诺,怕伤害她。他还有两年时间,王祖母揪着水族的联姻不放,王叔手里还有部分兵权,等他处理妥当了,就没人能反对他的任何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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